温良娣悬着的心放下来,笑,“姜世子和淑阳郡主都是标志人,他们的女儿自然漂亮。”忍不住道,“镇国公府里的人都是有本事的,你要好好跟他们学。”
“皇祖父也说镇国公府家风好,子弟出息的多,还笑说让我去看看他们是不是有秘诀,回头告诉他。”姜家这成材率令皇帝羡慕嫉妒恨。
温良娣展颜,为萧杞话中透露出来的皇帝对他的疼爱。
说了半盏茶的功夫,温良娣便催萧杞走,她谨小慎微惯了。
萧杞五味陈杂,拜别生母离开。
温良娣一路送到宫门口,她也想和儿子多处一会儿,可她不敢。望着萧杞单薄的背影,喃喃,“姨娘没用,帮不了你什么,只能不拖你后腿。”
等萧杞没影了,温良娣才恋恋不舍的回寝宫,梳洗后上床,却是辗转反侧。白日在栖鸾殿见到贾氏,引出了她埋在心底的恐慌。
明面上,贾氏之子会从假山上摔下来是因为王良媛嫉恨贾氏,遂敲松了那山石。而私底下怀疑贾氏之子的死和太子妃有关的不在少数,毕竟当年的贾氏,得宠,家世好,长袖善舞,还有个聪明伶俐的儿子,几乎没把太子妃挤兑成隐形人。一夜之间,儿子死了,贾氏疯了,还赔进去一个良媛,最大的利益既得者是太子妃。
温良娣从不怀疑,因为她知道真相。她跟前的彩禾,当年只是一个扫院子的小宫女,躲在山洞里偷懒目睹了一切。彩禾调到她身边伺候了几年,感情渐笃,这才鼓起勇气告诉她,要她小心。
小心太子妃母女,贾氏之子是被萧宓亲手推下假山的。可有谁会相信一个五岁的小女孩会把自己的兄长推下假山后还逃之夭夭,事后竟然无人发现异样。许是发现了,被有心人遮掩过去,或者是息事宁人。谁知道呢,那已经不是她能知道得了。
她人微言轻,无凭无据说出来死的只能是她们主仆,或许还会给儿子添麻烦。
东宫风水邪门,这么多妃妾,十几年不管生死也就生了两个儿子,她的儿子很有可能是太子唯一的子嗣。皇帝和太子对萧杞的重视保护非同一般,太子妃没机会也不敢下黑手。
况且太子妃这么大年纪了,几乎没了生嫡子的指望,她又不是贾氏,对太子妃从来都是恭恭敬敬,不会威胁她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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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夜不能寐的还有胡氏,晚间她被俞氏叫去训话。起初,胡氏颇有点死猪不怕开水烫的从容,反正她做什么都是错的,母亲说得对,他们娶我是被逼无奈,遂想着法的折腾我,最好弄得我受不了和离,这样姜家就不用背负忘恩负义的污名。
做了婊子还要立牌坊!胡氏在心里狠狠呸了一声,心道,我才不会让你们如愿,顶多被骂两声罚抄经书大不了禁足,还能休了我不成。
到了跟前,俞氏瞥她一眼,毫无征兆的开始细数她入门后的种种。
“你进门第一个月就拿二郎的奶娘立威,让她去庄子养老,屋里略微得脸的都被你打发走了。虽然急功近利了点,但你一个新妇人生地不熟的嫁进来,想扶植自己的人也是人之常情,我也没说过你,只让你厚赏了这些人。”
胡氏眼皮直跳,俞氏要是一照面就训斥,她不怕,可这没头没脑的,胡氏直觉不妙,硬着头皮道,“我那会儿年轻不懂事给母亲添麻烦了。”
俞氏笑了笑,接着道,“可你换上那些人竟然手脚不干净,把二郎屋里的字画古玩偷出去卖。”镇国公带兵征战家底丰厚,姜安和是个雅人,他特特挑出来放在屋里的东西有价无市,却被不识货的拿出去贱卖了,未想那当铺是姜安和好友家中产业,掌柜得了好货自然上进,于是东窗事发。
胡氏的脸涨得通红,“是我识人不明,那些黑了心肝的竟然做下这等混事,那些人都叫我赶出去了。”
俞氏轻嗤一声,“连累,那几个早把你和你娘招出来了,那时候你怀着身孕,头三个月还不稳当,我不想刺激你,才配合你糊弄过去了。”
胡氏心头大震,不敢置信的看着上首的俞氏,在俞氏讥讽的目光下,如坐针毡,不死心道,“母亲信我,都是那群人想自保,所以……”
俞氏抬手压了压,“怎么一回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打着杀鸡儆猴的主意,重罚了那些人,我想着你总能收敛。我知道胡家困窘,四礼八节都是比着长公主府略略简一点,还给了你一座绸缎庄子的分红,一年下来也有几百两银子,够一家子嚼用的了。原以为你能好点了,却不料,你拿着分红去放利。”
俞氏勃然色变,“朝廷明文规定,官吏不得放利。一旦被人知晓了,咱们全家都得跟着你吃刮落。”
两股战战的胡氏霍地跪下,“儿媳之后再也没做过这等错事了。”
俞氏没理她,继续道,“那时我就想让二郎休妻,看在你爹和孩子的份上那就和离吧,互相留点体面。后来你爹亲自上门,和公爷在书房谈了一宿,第二日就用侍疾的由头把你带回金陵,一去就是半年。”
胡氏跪在那儿就跟身上有一万只蚂蚁爬似的,浑身难受。她回了娘家就被她爹动了家法,实打实的板子,要不是她娘护着,差点没被打死,就这样还在娘家休养了半年才好利索。
“回来后,你倒是规矩多了。我比谁都盼着你不出幺蛾子,终究是我痴心妄想。你这一年来一出又一出的,我累了。怪我,怪我心慈手软,纵得你有恃无恐。我知道你怎么想,你爹救了公爷,对姜家有大恩,我们不敢也不能动你,是吗?”
被说中心思,胡氏不自在的低了头。
“你到底年轻不知事,大家子里头有的是法子让人光明正大的没了,”看着褪尽血色的胡氏,俞氏慢条斯理道,“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我不可能容忍你一辈子。真要做了,胡家又能如何,胡家如今不过是平民,靠着姜家过活,你觉得以你娘的性子,姜家再许她一些好处,她会为你出头吗?”
胡氏晃了晃身子,真被吓到了,可她又不服,哽咽道,“儿媳到底做了什么,让母亲这样对我。我年轻时候是不懂事犯了错,可我不是改了,人都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