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玩了不玩了,又是你赢!”狐凌赌气的一推棋盘,上面的黑棋白棋乱成一团,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苍雪闻言将手中的黑棋放下,摸了摸食指上被碎瓷片划出的一道细口:“眼见要输了便耍赖,贼狐狸,你这脸皮是要还是不要了?”
“不要脸就不要脸吧,我都无赖那么些年了也不差这一次。”说着快手快脚的抓过一旁的酒壶就往嘴里倒。
“使不得使不得。”苍雪起身去夺,可是晚了一步。狐凌喝的急,片刻的功夫一壶竹叶青就涓滴不剩。
“酒量不好还偏要逞强,晚饭的时候已经喝了不少,现下又喝,等下醉了我可不管你。”
“无所谓啊,我可以爬去床上睡啊~”狐凌晃了晃已经空了的酒壶,被苍雪劈手夺下。
“一身酒气的别赖在我这里,信不信我踢你出去。”
“妖雪。”
“嗯?”
“没事。”
“怎么了?”
苍雪收拾棋盘的手停了下来,戳了戳那个瘫在桌子上的人,发现没动静:“就知道你肯定得睡过去。”然后认命的放下手中的棋子,去扶那个醉成烂泥的人。
醉得不知天地为何物的人嘴里嘟嘟囔囔的,苍雪附耳去听——“妖雪,我喜欢你。”
像被电流击中了一样,苍雪站在那里,进不得,退不得,满脸骇然之色。
她的手已经扣在狐凌的脉门上,只要她想,立时便可断了狐凌全身经脉,让醉的不省人事的人命丧黄泉。
可她只是把狐凌扶到了床上。
“我是从断崖下活着爬上来的人,你也不例外。狐凌,我们都是没有未来的人。我不知道未来会怎样,我不知道我会不会也是像父亲一样的下场,不是我不能动情,而是,我不敢,我不敢拿我的未来去赌,更不敢拿我的下辈子,去赌一个诅咒的真实性。”给狐凌盖好被子,苍雪也躺在了床的另一侧,“三生三世天人永隔的诅咒,你不记得了吗?”
不记得了吗?
不记得了吗?
“我早就,没有心了啊,狐凌。”
感受到身边人的呼吸逐渐变得平稳而绵长,狐凌缓缓睁开眼,眼睛在黑夜中格外清亮。
像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日出的第一滴露珠,夜空的第一颗流星。
确实很像流星。
因为它转瞬即逝,墨色的瞳仁上有浓得化不开的悲哀,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狐凌不怕死。断心断命,让她选,她宁可不要这条命,也要活得快活。
她怕的是那个诅咒,那个三生三世天人永隔的诅咒。
三生三世,这可是说,自己与苍雪,有三生三世的缘分?
她向来是不信这些虚妄的东西,也从不期望下辈子会怎样,可是这一世,她不想落得这样的下场,所以她怕,非常怕。
那一年,自己孤身一人闯天道盟,误打误撞进了茗烟阁,结果,正好撞见要出门的她,俩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在门口僵住。
——你是男是女?
——你是人是妖?
——我是女的啊女的!
——我是人啊人啊!
白衣红发血瞳的女孩抓着自己的衣领摇啊摇,摇到自己松了抓住她腕子的手,自己无奈一笑,留了下来陪她,竟是忘了自己到天道盟偷宝贝的本意。
这一留,就是十一年。
以至于到后来残阳似血,血染江湖,尸堆成山白骨遍地,傲绝宫独霸一方,森罗殿决人生死。
自己还没有走,眼睁睁地看着她变成了现在这幅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