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我这一次跟黑狐面对面,心境很不一样。
之前的几次单独面对她,我基本上都是害怕,但是这一次,我却心情十分平静,甚至可以说清醒得过头。
这一天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好像在白重的那句“为了你好”之后,我一下子就想通了很多事情,这其中就包括面对黑狐的态度。
我最开始惧怕她,是因为她太过聪明和狡猾,而且善于猜度人心,每次跟她聊天,我都会不知不觉地踩进她的陷阱,就算她变成了残魂,我也依旧害怕她的花言巧语。
可是今晚我想明白了,只有当我心中有弱点的时候,她才会得手,如果我心里没有她可以利用的地方,那她就是磨破了嘴皮子,也什么都做不到。
就像之前两次入梦,我害怕她说的话,害怕她说的都是真的,我就是一百年前那个被蒙骗的替死鬼,可是如果我真的正视这件事,坦然地去面对可追寻真相,黑狐又能拿我怎么办?
我说,“我知道我的眼睛不一样,碧风和你都盯上过它,那你说说,它究竟哪里不一样?”
“因为这就不是你自己的眼睛。”黑狐说,“凡人不会拥有这样一双眼睛的,有这种眼睛的人绝对活不长,可你居然平安地成年,想必这些年里,肯定有人在暗地里保护你吧,是不是白重?”
我不置可否,虽然她猜错了从前保护我的人,但是关于我的眼睛,她的说法跟白重一样。
小时候是慕容星河的铜铃,现在是白重本人,他们都在帮我压制这双眼睛,只要一个放松,我就会被自己的眼睛害死。那种灼痛我到现在都记得,不止是眼睛痛,更是觉得灵魂深处都在被灼烧。
“你的眼睛历来我并不清楚,但我却知道另外一点,一百年前,那个替白重挡劫的凡人女子,也有这么一双眼睛。”黑狐玩味地说。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不动声色地说,“然后呢?说话别卖关子,一口气都给我说完。”
黑狐耸了耸肩,“让我想想,一百年前……哦,对,一百年前,我还在山里逍遥自在呢,大小兴安岭都是白家兄弟的地盘,我没理由过去找死,所以他们地盘上的事儿我也都一知半解,只是发生一些大事,我会听说。”
“一百年前本该是白重历劫,结果他哥哥白澜怕他过不去这道坎,就抓了个凡人女子来替他。你要知道,可不是随随便便一个人都有资格替动物仙挡劫的,因此这个凡人女子身上一定有特殊的一点。”
“我当时也很震惊,白澜居然想出用凡人来挡劫这一招,所以就打听了一下,然后就听说,似乎那个凡人女子的眼睛很不一样,天生充满了灵气。所以看见你,我就明白白重为什么缠着你不放了。”
我说,“怎么?因为我是一百年前那个无辜惨死的女子,所以他心怀愧疚,来补偿我?”
黑狐笑出了声,“也许吧,也许他是因为愧疚呢?毕竟我听说,当时这主意完全是白澜出的,白重人在闭关一概不知,也是因为这件事,大小兴安岭决裂,一百年不再往来。”
我轻呼一口气,问了一个问题,“那慕容星河呢?一百年前,慕容星河又为什么也掺和到了这档子事儿里?”
“这你也问对人了。”黑狐说,“狐族没人不知道阴山之主,因为我们这些胡仙都是普通的狐狸修炼而成的,但他不一样,九尾天狐的尊贵岂是我们这些狐狸能比的,不过那位大人因为束缚终生都被囚禁在阴山之内,不得外出。”
“一百年前,如果说凡人女子替小兴安岭之主挡劫这件事已经够骇人听闻,那么阴山之主出面与大小兴安岭势不两立,更是胡仙们都不敢多言的禁事。”
黑狐说,“我们这里最认同的说法就是,那个凡人女子是慕容星河的女人,否则何以解释她有给小兴安岭之主挡劫的资本?又何以解释慕容星河因为这件事跟白重大打出手?”
我的指尖微微发凉,听到现在,黑狐说的一切都跟我所掌握的信息吻合,真相马上就要浮出水面,似乎我只差最后一步确认了。
只要我跟慕容星河见一面,听他亲口承认这些事情,就什么都明白了。
我此时侧头看了一眼黑狐,忽然发现她看向我的目光并不对劲,从前她只是微笑着看我,那种笑容让我觉得不怀好意,可是她刚刚看着我的目光,竟然带了一丝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