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侄儿幼承庭训,来到沈家,又得叔父婶婶教诲,明白做人应勤学不辍,洁身自好。”
陈甍蹲顿一顿,接着道:“今后无论是布衣白身也好,入仕为官也罢,绝不纳妾畜婢,这一点,侄儿可以发毒誓。”
三人相对,沉默良久,沈聿方淡淡道:“不必发什么毒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陈甍交叠两袖,深深一揖,示意自己的话说完了。
沈聿道:“再加一点,今后研究火器军械,务必抱着十万分的小心,任何时候都不可掉以轻心,罔顾性命。”
陈甍道:“侄儿记住了。”
许听澜轻轻松了口气。
沈聿这才放他重新入座,面色稍缓:“别怨叔父,也不是叔父向着侄女儿,换作怀铭、怀远、怀安,我也会一般要求。”
“侄儿从心底里感激叔父婶婶……”陈甍低声说,“给了我一个家。”
许听澜眼泪险些落下来,不经意间,孩子们都长大了,都变得很懂事,就连那个最皮的……也皮的明明白白。
沈聿笑道:“你能把这里当家,叔父沈聿和婶婶都很欣慰,日后两家相距不远,不必担心没有长辈扶持,叔父婶婶表婶祖母,都会一如往常的照顾你们。”
陈甍含泪点头。
厢房之中,怀安盘腿托腮坐在榻上。真过分啊,全家最操心的人,居然连桌都不让上了。
芃姐儿啃着手上的肉饼,因为掉了两颗门牙格外费劲,啃了好半天,肉饼才瘦了点皮外伤。
“哥哥,吃啊。”
她自己啃不动,却还顾着哥哥。
怀安叹了口气:“没胃口。”
“为什么?”
芃姐儿问。
“新人进了房,媒人扔过墙。”
怀安用拳头抵着下巴,一脸深沉的感叹:“别问,问就是人性凉薄。”
一旁布菜的郝妈妈忍着笑,装作要将他的碗端走:“您要是不想吃,我先给您撤下去。”
怀安忙坐直身子:“我吃我吃。”
他自己喝了几口粥,又怕妹妹吃不饱,将焦圈儿撕成小块泡进她的碗里。
“啃不动就不要啃了,泡点软和的吃。”
怀安道。
芃姐儿目光愈发倔强,继续跟肉饼战斗,啃了一刻钟,不见到肉不甘心。
……
陈甍和怀莹的事,说是要经过季氏点头,其实还是以许听澜夫妇的意见为主。
季氏没有太多主见,平日里与陈甍接触不多,只是微微诧异之后,反而询问许听澜:“嫂嫂觉得呢?”
许听澜道:“甍儿是个稳重的孩子,也还算有担当,只这婚事若是真成了,小两口分家单过,什么都要自己摸索。好处是自在轻省,由着怀莹当家做主,两家隔着一条胡同,抬脚就到了。”
季氏点点头,话虽如此,但还是有些担心。
决定权便到了怀莹这里,怀莹故作害羞,用绣绷子挡住一半的脸,小声道:“爹娘做主便是。”
季氏便明白了她的心意,转身去给保定的丈夫写信。
怀莹抱着绣品笑倒在床上。
“哦,对了!”
季氏回转过来,正撞女儿傻笑的一幕。
怀莹一骨碌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