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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安本来要跟着老爹去郑府的,可是临出发前,老爹突然改了主意让他留在家里。于是偷得半日闲,吃着糕点,捧着《宪官现形记》躺在榻上,一边看,一边捂着肚子笑。忽然手上一空,书被老爹抽走,他笑得小肚子转筋,好半晌才爬起来。
沈聿略翻了几页,拉了一把凳子坐下来:“这本书跟你有关系吗?”
怀安断然否认道:“没有!”
沈聿静静的看着他。
怀安认真的说:“真的没有,我手里没有这么详细的素材,再说了,我们是童书馆,不刊印这种少儿不宜的书籍。”
沈聿松了口气,不是怀安和太子在背后搞鬼,那就只有宦官了,不知是不是皇帝背后授意。他自来劝皇帝“省议论,振纲纪”,要拿出帝王的铁腕手段震慑朝臣,看上去似乎有点效果,只是不知为什么,方式有点跑偏……
不过一代君王有一代君王的行事风格,
但见怀安仍忐忑不安的看着他,沈聿给了个笑脸:“不要再吃糕点了,该吃饭了。”
怀安穿鞋下床,追上去:“爹,我说没有您就相信啦?”
沈聿叹了口气,无奈道:“你啊,皮的就剩下实诚了。”
怀安很认同的点点头,他是多诚实的人啊……想想又觉得不对,什么叫只剩实诚啊,明明还很听话很懂事,讲文明懂礼貌!
沈聿晃晃手里的书:“没收了。”
“为什么呀?!”
怀安表示强烈抗议。
沈聿用他刚刚的话说:“少儿不宜。”
……
三月底,沈家张灯结彩,宾客如云。亲友同僚应邀而来,往日僻静的胡同变得拥挤喧闹,这边是女方的宴席。
一街之隔,甜水胡同的“陈宅”,悬挂八盏大红灯笼,喜庆非常,陈家的几个哥嫂进进出出十分忙碌,这边是男方的筵席。
两边的酒宴都由淮阳楼承包,只是小院不大,容纳不了几桌酒席,好在邻家是个热心肠,腾出自家的院子和厨房借给他们使用,许听澜无比感激,转头命家人封了一个红包奉上,虽说陈甍这边由陈家出面操办,可许听澜沈聿夫妇看着陈甍长大,自然省不下这个心。
另一方面,单是怀莹的嫁妆就归置了两个多月,两个孩子要独立门户,只有一座空荡荡的房子。陪嫁的管事仆从婢女更要精挑细选。
怀安已经可以当成半个男丁支使了,家里姐姐出门,自是要跟着哥哥们应酬,但由于太子要来,沈聿早早打发他不要在席上忙碌,去门口迎一迎。
荣贺也把陈甍当成自己的好兄弟,他的婚礼哪有不凑热闹之礼。于是天光还早,他便一身寻常锦袍,只带了两个便装侍卫匆匆赶到。连递上来的礼金留的都是“刘斗金”的名字,迎宾的家人还当是哪个富户家的傻儿子,怀安与他搭肩并行,来到堂中。
沈聿率一众家人来向太子行礼,荣贺一把扶住了他:“师傅不必多礼,只当我是寻常宾客即可,自去忙吧,不要误了吉时。”
沈聿便吩咐怀安陪着太子先去主桌落座。
两人哪里坐得住,听说迎亲的队伍将要上门,颠颠儿的跑出去围观。
沈家陈家那是实在亲戚,两边的孩子从小一起长大,亲如一家,可到了男婚女嫁的事情上必须泾渭分明,沈家兄弟照例要为难一番迎嫁的新郎官,陈家兄弟则要帮着陈甍“闯门”。
陈家的兄弟们也是自幼习文,才学出众,可怀铭一敌三十的“凶名”在外,兄弟几个还没应战就开始胆怯了,从几日前就忽悠怀安去偷题。怀安围着大哥套了几次话,才发现大哥是真的没准备题目,打算临场发挥呢。
所幸怀铭没有打算过于为难陈甍,和怀远一人出了一个寓意很好的字谜,便将目光放在怀安身上,该他出题了。
怀安没准备什么题目,但他张口就来:“表哥请听题,七步之内,说出我姐姐的五个好处!”
四下发出幸灾乐祸的起哄声,时人矜持,尤其是读书人,讲究大欢不破颜而笑,大怒不虓声而呵,尽管婚礼当日可以沸反盈天,放肆笑谈,也没人见过当众数未婚妻好处的。一时间,纷纷感叹自己太仁慈,怀安才是真的“六亲不认”啊。
哄闹过后便是一片安静,众人也想听听陈甍该如何夸赞自己的新娘。
陈甍略一沉吟,作出一首诗来:“镜前人似月,蛾眉正奇绝;秀眸若藏珠,辉光生顾盼;蕙质若幽兰,才华馥比仙;常恐秋节至,皎月闭云间。”
“好!”
众人齐声叫好,连怀安也用力的拍着巴掌。陈甍还是有些功力的,七步之内作诗,写出了新娘肤白、貌美、灵气、蕙质、才绝五大优点,结尾总结:才貌能闭月。
在一众宾客的欢呼声中,迎亲的队伍吹吹打打的进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