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次怀疑的看着他,显然并不置信,“如今这上海滩还有什么你做不了的事情?”
杨慕初笑,“承蒙夸奖,我该说我要感到荣幸吗?”
阿次将酒杯放下,侧过身来看着他,问道:“你认真的告诉我,你究竟想做什么?”
杨慕初却是回道:“未知,走一步看一步吧。”
“我不信,你会做没有把握的事?”
“看来,我在你心里的评价真的很高啊。”
“别扯这些没用的。”
杨慕初却突然转过头来,眯着眼睛看着他,问道:“你究竟在担心什么?”
阿次没有办法说出口,他总不能说他担心大哥会对老师下毒手,那纯粹是自找不痛快呢。 但他虽然没说,杨慕初却能猜得到,于是脸色沉了下来,冷声道:“你别忘记他一直都是你的敌人!”
“不必你来提醒我。”被说中痛处阿次很没好气的回道:“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你自己的事情?”不止一次的从阿次口中听到这句话,杨慕初借着酒气,彻底火了,“什么是你自己的事情?你所做的这一切,难道不会连累父母,不会连累到我,不会连累到你身边所有的人?你拎着脑袋在外拼命,你为了你所谓的信仰抛头颅洒热血的时候,你为了你的同志可以牺牲自我的时候,你有想过父母,你有想过我吗?”
阿次自知理亏,不说话了,拿过酒瓶来给自己倒了一杯,仰头一饮而尽。
好半响,阿次才突然说道:“那天我听到你打电话了。”
杨慕初一愣,然后明白了他说的是那天书房打给陈立夫的那通电话,于是眼神一凛,厉声道:“你敢偷听?”
阿次连忙解释,“那天我是担心你,去叫你吃饭,谁知道——”
见阿次着急的样子,杨慕初表情柔和下来,然后道:“下不为例。”
阿次此时也觉得自己过于小心了,干嘛要这般怕他,于是又硬声道:“你保下荣华,我该感谢你,可是,这并不代表你就可以用此要挟,让我服从于你。”如果不是他偷听了那一番电话,他觉得自己绝不会乖乖的被他关在家里,而没有丝毫反抗。
杨慕初却是看着他,认真的说道:“我不必要挟你,你本来就应该听我的话。”
阿次瞪他一眼,直接以不容反驳的语气说道:“明天我要出门。”
“可以。”杨慕初端着酒杯品了一口,然后悠悠的道:“只要你能过了孙叔那一关。”
阿次刚因为他同意而高兴呢,随即就听到后面这句话,脸色立即沉下来,没好气的道:“我在跟你说正事。”
“我也没跟你开玩笑。”
阿次瞪着他,好半响,然后突然说道:“其实你救荣华也是有目的的吧?”
杨慕初很干脆的承认,“对,我为了自保。荣华毕竟是我的未婚妻,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我不救她才真叫有问题呢。我管她是不是共…党,只要她曾经是我的女人,在这上海滩,我就不允许任何人动她!这——才是我杨慕初的性格。”
阿次摇头,说道:“这还是表面原因,你真正的目的,其实是为了除掉李士群和杜旅宁这两大障碍!”
杨慕初很感兴趣的看着他,听他继续说下去。见他这般表情,阿次接着道:“你笃定我的事情杜旅宁绝不会宣扬出去,最出色的弟子居然是共…党这回事,他丢不起那人,而且他也打着自己亲自解决的主意。所以,你不怕陈部长会知道我的身份,因为李士群是冲着你来的,在陈部长心里,我只是李士群用来打击你的手段之一,仅此而已。”
阿次越说心下越是笃定,“你一方面将李士群的真面目揭露,让南京对其失去助力,甚至,将其铲除;二来挑拨了戴笠和陈立夫之间的关系,让陈立夫对杜旅宁动手,阻止其在上海的行动;三来突出了自己的重要性,这上海还在你杨慕初的掌控之中,而你,则永远在陈立夫的掌控之中,陈立夫只有尽力扶持你上位,才能顺利获得上海的话语权。这样一来,陈立夫对你的怀疑打消,让李士群之流彻底成为谗言。甚至,他还会竭力支持你在上海的行动,铲除李士群、季云卿,或者,暗杀杜旅宁!”
说到最后一句,阿次目光灼灼的看着他,仿佛要看到他的心里去。杨慕初却是撇开了目光,淡淡一笑,回道:“你想多了。”
阿次按住他要端酒杯的手,注视着他的眼睛说道:“我了解你,就像——你了解我一样。”
见他执着,杨慕初干脆不否认,偏着头看着他,大大方方的承认,“是又怎么样?”
阿次能够怎样,现在主动权都在大哥手里,他丝毫办法也没有。颓废的放下手,他端起自己的酒杯赌气似得一饮而尽。杨慕初无所谓的笑笑,也跟着喝了一口。
阿次连喝了两杯,还是觉得不甘心,于是转而说道:“大哥,我们打个商量怎么样?”
杨慕初直接回道:“去见夏跃春免谈,他和市府的关系摆在那,没有确凿的证据,杜旅宁也不能动他;杜旅宁的事情也免谈,他就是个定时炸弹,一旦他将你的事情透露给戴笠知道,你就死定了,谁也救不了你,所以我必须除掉他。”
阿次咬了咬嘴唇,然后说道:“我要见杜旅宁。”
杨慕初转过头看着他,“见他做什么?道歉、忏悔,请求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