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忘了该如何言语的繁露,只是静静地瞠大了双眼。
“你心中的子问,她与天地万物都不同,因为她并没有所谓的过去,也从未有过所谓的人生。”
一道寂寞的身影在繁露的脑海里一闪而逝,令她不禁想起,在几百年前,当她仍是个孩子时,只要子问有空,她便会和子问待在一块,可是子问偶尔会独自走至窗口,眺望不知处的远方。而那时她的神情……
有些孤独,有些微愤,也有些不甘。
“真实与谎言,你选择相信哪一个?”一迳欣赏着她面上千变万化神情的无冕,刻意再推她一把。
几经反覆思量,繁露无奈地合上眼。
“谎言……”他的眼中盛着意外,“为何?”
“因为……子问希望我们相信她的谎言,而这,也是我所能为她做的。”几百年的相处下来,她相信,在这两者之间,子问定会要她这么做的,而不是拿著刨刀,一下又一下地,刨下子问的血肉筋骨,就只是为了找寻一个子问不愿启口的秘密。
可最令她心痛的是,身为友朋,她并没有强大的能力可以保护子问,只是一介平凡天女的她,所能为子问做的,除了选择相信外,其他之法,竟然一点也没有……“这就是你对友情的深度?你们这些个神,也真够自私了。”无冕不屑地瞧了她一眼,衣袖一掩,独自步入神界春日里即将到来的暴风之中。
独独……留下了一脸茫然的她。
“贵……贵客?”
一迳走在前头的子问,当跟在身后的广目又是问得战战兢兢之时,边走边朝身后举起右拳。
“再用那种抖音唤我,我真的会考虑把你拖回去,然后恭请那位滕玉大德成全我的愿望,把你绑在柱上再好好的吓你几天几夜。”这只高头大马的鬼辈,究竟要对她这张脸畏怕到何年何月,才会甘心放弃他那不知打哪来的恐惧?
“咦?”走在她身旁的法王,则是一脸爱笑不笑地,“这位贵客,前阵子你不是挺感性的吗?亏你还收敛了本性沉静了好些日。”枉费他还以为她终于被药灌昏头了,或是给滕玉虐疯了,没想到,她的反常德行却是来得快去得也快,害得他直缅怀那段她足不出户也不找全庄麻烦的她。
她再扬起左拳,“若想再死一回,那就继续说下去,相信我,我会很乐意帮你重温旧梦的。”
“不,我个人还满崇尚忍辱偷生这款美德的。只是,我万般不解,你的性格怎么每隔个三日就换一款?能不能请你好心的为我们这两个难兄难弟解解惑?”对于她这些日子来的变化,滕玉是事事看在眼里却不开口,可这就苦了没滕玉那么多心眼的他们,压根就搞不清他们一人一鬼究竟是在演哪出。
“善变是女人的本性。”她一点也不想解释,在身后脚_步声又再次慢下时,她再次扬了扬手朝广目催促,“后头的,别又拖拖拉拉的,我可不想误了我的时辰。”
“今日你出门到底所为何事?”法王怎么听就怎么觉得她会挑在今日出庄,并非一如她在出庄前所说的那些。
“私事。”一想到出庄前滕玉对她做了什么好事,她就觉得这回滕玉赏她的闷亏也未免太大了点。
事情是这样的,在她将自己关在房内三日后,踏出房门后的她,即刻意再连躲了滕玉七日。今日一早,天色方亮,她即已穿著好外出的衣裳一路杀至滕玉的房门前,耐心地等著夜夜都熬夜,而在天亮时又继续工作的滕玉,神色一脸不痛快地为她打开房门。
“今儿个我觉得我的身子好多了,能不能让我出庄四处逛逛?”上回听他说,这座山庄是座会移动的山庄,每到一地未久就又再换一地,她可不能错过这回千载难逢的时间与地点。
滕玉随即以一记冷眼扫过去,“不成。”要是他收到的消息没错,那个返回神界即闭关了好一阵子的无冕,跟下正在外头四处找着她。
她随即奉上编派好的理由,“我不过是想喘口气罢了,我还没蠢到会犯险地离开你的蔽护,然后被无冕堵个正着。”
“我何以信你?”以往三不五时就趁夜在后院练爬墙的,不就是他面前的这位姑娘?
“不然,你想怎么样?”
连日本,心坎里的疑惑已因她而积了好几箩筐的滕玉,仔细地盯审着此时她难得一见的坚持神情,略微想了想后,他徐徐咧出职业式的笑脸,眼底闪烁着精光,朝她勾了勾指。
就在子问捺着性子凑上前时,他忽地将脸悬在她的面前,对着她近在咫尺的芳唇低喃。
“这样吧,只要你愿任我摆布,我就如你所愿。”
她怀疑地挑高柳眉,“你当真?”以住她只要说声她想踏出庄门一步,他老兄不是派兵将的客房团团围住,就是由他直接坐镇在她房里,将她给牢牢地看着,别说是打个商量压根就不可能,打她识得他以来,他就从未对她说声好……
真难得他今儿个竟这么好说话。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