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千峰闷闷“嗯”了一声,并不作答。
盘蜒道:“我两人算得了什么?万仙之中,皆是青春靓丽,一笑倾城的才子佳人。咱俩便是人模狗样,无人问津,四处如乞丐般浑赖乞讨,这才被喊打出来,四处追杀呢。”
甘儿轻笑几声,脑袋埋在张千峰胸口,细细嗅他身上气息,不久沉沉睡去。张千峰大觉不适,只觉这姑娘举止太过亲昵,绝非外表看上去那般清纯无知,她那饮酒乱息的病状,只怕也是装出来的。
盘蜒心道:“这女子一看上张千峰,便将那天心公子忘得一干二净。她正卖弄手段,装作羞怯可怜,要惹张老儿对她死心塌地。张老哥虽然迂腐,但也颇忍耐得住,她这一番做作,未必瞒得过他。”
约莫睡了一个时辰,甘儿悠悠转醒,笑道:“睡得好生舒服,这辈子一直这般便好了。”
张千峰问道:“甘儿姑娘也是天剑派的人物么?你可是那天心公子的妻子?”
甘儿急道:“我才十八岁年纪,哪儿会那么早嫁人?又不是不是嫁不出去。你莫胡乱猜想啦。”
盘蜒道:“姑娘剑法内力远胜过天心公子,必是天剑派中出类拔萃的人物,但名声不彰,好生可惜。四大公子,相见倾心,其余小一辈中并无知名人物,不知姑娘又是何人?与那四位公子如何称呼?”
甘儿昂道:“我就叫甘儿,是天心师妹,别说些打打杀杀的话啦,好煞风景。”
盘蜒取出那土色绢布,交到甘儿手上,说道:“还请姑娘过目此物,不知是否眼熟?”
甘儿取那虚度光阴短剑一照,看清绢布字样,惊呼道:“这是天净沙门一脉的颜色,但那一脉早你怎会有这事物?”
盘蜒道:“数月之前,有黑蛆教的人杀了万仙门人,失落此物,有人认出这是天剑派的剑诀,之后我蒙受冤屈,同门将我逐走,被师兄护送逃至此处,便是要向天剑派问清此事真相。姑娘如有所知,还请务必相助。”
甘儿点了点头,从怀中取出一块红色手绢,说道:“天剑派共有五门,我与天心哥哥是天蝶枫门一脉,故而一应武功秘籍,全刺在红色绢布上。这等绢布极为重要,乃是祖师娘娘所传,万不可遗失。这天净沙门只有书册记载,早已不见踪迹,乃是数百年前被老祖宗诛杀的邪门儿。那叛徒一死,他那些弟子也尽数被杀,身上绢布就此遗失大半。只是各脉绢布上武功心法并无不同,大伙儿也不在意。想不到又在这儿遇上了。”
盘蜒道:“那这黑蛆教乃是那天净沙门卷土重来,故而非找天剑派麻烦不可,如此倒也说得通了。”
甘儿眨眼道:“我先前瞧见那些恶贼与两位仙长动手,果然极为了得。既然如此,可非让本门长辈知道不可。大敌当前,咱们不可再糊里糊涂的。”
张千峰见她坐直身子,神色凝重,不再做少女娇羞状,人瞬间精神了不少,暗暗长吁一口气,他道:“这黑蛆教极为厉害,不仅练有天剑派的剑法,更得了万仙功夫,还有诸般邪法妖术,绝不容轻忽。”
甘儿一跃而起,拍拍脸颊,在水里洗涤一番,妙目闪烁光芒,神情肃穆,身材纤瘦,倒也不矮,前后窈窕,霎时竟像换了个人。她道:“这地道我也有许久不来,只模糊记得方向,若带错了路,咱们只能原路返回。两位莫要怪罪。”
张千峰道:“姑娘放心,我师兄弟二人皆精通卦阵之法,感知方位乃是拿手好戏,只要走过的路,便不会再度弄错。”
甘儿看他一眼,微微一笑,柔声道:“张仙家,你愿不愿与我相好?”
张千峰与盘蜒同时闷哼一声,不料她说的这般直白。张千峰道:“姑娘说笑了,我俩素不相识,今日初见,姑娘又刚刚丧偶,我张千峰岂是如此趁人之危的小人?”
盘蜒心想:“这老儿说话不经脑子,你就算看不上她,总得委婉拒却,旁敲侧击,如此岂不得罪了她?”
甘儿道:“我与那天心哥哥不过是各取所需,他喜欢我腻歪些,小巧些,我便讨他开心,实则已不厌其烦了。千峰哥哥,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是风情万种的?还是小家碧玉的?还是撒娇胡来的?”
张千峰摇头道:“姑娘此言差矣,我与师弟”
他本想说“我与师弟有正事要办。”谁知甘儿惊声道:“你原来喜欢男人?你你”
张千峰与盘蜒魂飞天外,霎时冷汗直流,齐声怒道:“万万不是!”
甘儿道:“我瞧上了你,也不会麻烦,你喜欢旁的女人,我压根儿懒得管你。我所求不多,只要咱俩一个月见上几回,你带我游山玩水,双宿双栖,说些甜言蜜语给我听。我带你去见见我那些姐妹,惹她们羡慕嫉恨,我便心满意足了。没准过了两年,我对你也腻了,咱俩便没了关系。”
张千峰生平从未遇这般放荡虚伪的女子,一时愕然,却不愿恶语相向,只说道:“甘儿姑娘快人快语,但张千峰心有所属,不愿再做纠缠。”
甘儿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道:“有福不享,有便宜不占,张千峰,你是不是个傻子?”说罢迈步前行。
盘蜒抢上几步,与张千峰并肩,低声说道:“她气势变了。”
张千峰点了点头,说道:“料不到她竟是这样的人,真是人心难测。”
盘蜒道:“她眼下面相已变,不再是娇小苦恼的少女,而是王公贵族的气度,争雄天下的态势,我万万不会弄错。”
张千峰想起天珑所言,答道:“天剑派乃是津国王侯,这姑娘没准也是王女之尊。如此模样,倒也在情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