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来来回回的斗了千招,盘蜒心力交瘁,终于一招反复,与先前无异。归鹏立时以更猛烈,更狂暴的招式攻出,一剑刺入盘蜒左臂,盘蜒痛的大叫。归鹏一个倒翻,踢中盘蜒下颚,盘蜒哼了一声,头昏脑涨,翻身倒地。
归鹏怒道:“我杀了你!”他见敌人落败,竟觉得受了极大欺骗,便如被追求一世的心上人抛弃一般,他抢上一步,刺向盘蜒脑袋。
忽然间,盘蜒身上黑光幽幽,如影如鬼,单指在地上一撑,身子倒转,一足踢出,正中归鹏鼻梁,登时鲜血长流。归鹏脑袋一懵:“这是什么招式?”
盘蜒以手做足,以足做手,连连飞踢,脚风如潮水一般,陡然间黑光划过,宛如黑龙盘旋,鬼虎暗伏,不知怎地,一掌切向归鹏肋部,变招之诡异,力道之雄浑,角度之刁钻,当真宛如鬼魅,这正是玄夜伏魔功的离形之术,此功近于混沌,缭乱至极,出招时更是全无道理。
归鹏又中三招,气血翻涌,眼冒金星,又生出莫大兴致,凝神屏息,小心应对,揣测盘蜒动向,但这敌手似突然发了疯,脑子着魔,招式再无规律可循,而自己一下子变得周身破绽,他难以防守,只得抢攻,两人再斗百招,各自中了十来下。
归鹏痛的要命,自觉伤重不支,倏然间,盘蜒身子一顿,露出极大破绽,归鹏想也不想,一掌拍中盘蜒天灵盖,轰隆一声,大地碎裂,盘蜒落入深坑之中,终于倒地不动了。
归鹏迷迷糊糊想道:“他先前便身上负伤,所以输了一招,可非我武功胜他。”他摇晃两下,大口大口呕血,勉力调匀真气,见东采奇、索酒朝盘蜒飞奔过去。他心想:“若这宫女再与我动手,我未必讨得了好处。宫中若再有两、三个万鬼高手,我只怕命丧当场。”
他使个心眼,单膝跪地,装作要倒,忽然袖袍一卷,清风如绳,将碧天公主捉住。索酒大惊,抢上来救,归鹏手指点出,索酒一声不吭,已然昏厥。
东采奇扶着盘蜒,看清此事,虽欲相救,但自己手臂残缺,委实有心无力。归鹏微笑道:“你将你这位情郎治好,让他来木龙寨。。。。找我,咱俩再好好比比。”
东采奇怒道:“你突施冷箭,卑鄙无耻!他。。。。也不是我情郎。”
归鹏脸皮极厚,更不在意。陡听得东面墙壁乒乓隆冬,倒了下来,一满面骨头纹路的汉子跌跌撞撞奔出,蓦然倒地咽气。他怀中哐当一声,一个黑乎乎的水瓶滚落。
归小虎喜道:“这水瓶。。。。正是爹爹要找的。”
归鹏自也欣慰,当机立断,手指一捻,那水瓶到了归小龙怀里。他扛起索酒与碧天公主,纵身一跃,已跳上那木龙万年青。归小虎大声吆喝,那木龙巨翅张扬,飙风大作,烟尘飘起,如炮仗般直升空中,离城而去。
归小龙见碧天公主在归鹏怀里,喜道:“叔叔,让我抱抱她成么?”
归鹏神色如鬼,厉声说道:“这姑娘乃是那盘蜒托付给我,等若寄养在我这儿的女儿,你胆敢碰她一根手指头,我便打得你哭爹喊娘!”
归小龙又恨又怕,心想:“她分明是你劫走,那万仙的何时托付过了?”但不敢开口争辩,暂且闷声不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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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纵然落败也无妨
东采奇紧紧抱着盘蜒身躯,拉住庆仲,暗道:“凭我一人,万难救出索酒儿,唯有师兄转醒之后,再设法前往木龙寨。”见宫殿中静悄悄的,并无侍卫赶来,更觉奇怪:“莫非宫中高手尽数被杀了么?”她不敢逗留,带着两人,几个起落,跃墙而去,途中竟毫无阻碍。
她飞奔良久,直至天明,才在一荒山中找处洞穴,将两人放下,再查看盘蜒伤势,见他胸腹间断骨琐碎,经脉损毁,若非已登破云境界,此刻必死无疑。她默想血肉纵控念心诀,知其中似有一门以血疗伤的功夫,正想划破手腕,喂盘蜒喝血,盘蜒恰在此时转醒,握住她纤手说道:“师妹,自顾养伤,我不要紧。”
东采奇微觉羞涩,又喜道:“我早该料到,你这等体魄,自有痊愈的办法。”
盘蜒坐直身子,说道:“劳烦师妹替我护法。”
东采奇点了点头,不敢打扰,便走出洞去,谨慎严防,盘蜒静下心来,收摄精神,不久体内真气流转,疼痛尽消,伤势飞速长全。又过了一个时辰,他长舒一口气,东采奇回过头来,关切问道:“师兄尊长,你好了么?”
盘蜒忽然点出一指,正中东采奇眉心,她只觉内劲圆融,浑身温暖,活血去淤,断臂处长出骨骼、肌肉,覆上肌肤,好似草木生长一般。她笑道:“我这怪里怪气的功夫,倒也有些好处。”
本来她伤处长得越快,疼痛越是剧烈,但盘蜒使幻灵真气,消减她身上痛苦,反而颇为舒服。
盘蜒道:“你这血肉纵控念之法,越断手断脚,内息越是活跃。这倒与飞升隔世功有异曲同工之妙了。”想了想,又道:“待你好转,咱们就去木龙寨救人。”
东采奇宁神养伤,叹道:“那归鹏武功何等厉害,连师兄尊长都胜他不得。咱们此去,如入龙潭虎穴,当真不易。”
盘蜒嗤笑一声,说道:“若非我有伤在身,着实不便,当场便将他打趴下了。你大可放心,此行定然风雨无阻,我巧手一捞,如探囊取物,人便被救出来了。”
东采奇见他神情轻松,不由得如释重负,啐道:“那也是你自个儿不好,好端端的,怎会闹得自个儿大伤特伤?”
盘蜒恨恨道:“圣人云:‘三十老娘,倒绷婴儿’。。。。。”
东采奇嗔道:“哪有这般自称老娘的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