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鹏道:“你当真屡教不改,我已经历死劫,你掌力再强,又岂能再害我半分?”
盘蜒挺起身子,神情已恢复平静,他道:“井底之蛙,坐井观天,不知天高地厚。你剑法再强,内力再怪,却一味自高自大,真以为我对付不了你么?”
归鹏淡淡说道:“阁下断手断脚,嘴上功夫倒仍不输。我断你咽喉,看你还有何话说?”
盘蜒道:“你大可一试。”突然间朝前一冲,一掌转切。归鹏暗暗冷笑,剑如雷霆,刺向盘蜒喉咙,这一招后发先至,快速无伦,即便敌人看破动向,也决计无法躲开。
猛然间,归鹏喉咙剧痛,鲜血如注,他心中一凛,见自己那一剑已被盘蜒挡下,他心中急思:“为何他比我还快?”
盘蜒又一指点出,归鹏只攻不守,斩向盘蜒腰部,倏然一声轻响,归鹏惨叫一声,左眼被盘蜒洞穿,那一剑却落了个空。盘蜒身形一转,到了归鹏身后,再一掌拍向归鹏背心。归鹏凝力在背,内劲狂涌,要将盘蜒手掌绞断。
乒乓一声,归鹏浑身着火,大口吐血,撞破山壁。他脑中大乱,心想:“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盘蜒离他约有二十丈远,归鹏一翻身,火焰熄灭,严阵以待,若盘蜒袭来,他这一剑便可攻敌必中,盘蜒决计躲闪不开。盘蜒冷笑一声,袖袍一拂,骤然间,归鹏四肢剧痛,他惊骇之中,见不知从何处钻出无数黑蛇,正疯狂撕咬归鹏手足,归鹏心中大叫:“这些蛇如何近身的?为何我全然不知?”
他想运风雷内力,将黑蛇驱散,但似中了剧毒一般,周身酸软无力。他自幼体质卓绝,从不中毒生病,闯荡江湖,也从未被敌人毒药所害,谁知这时竟深深受制,抗拒不得。
盘蜒道:“你傲慢自大,单凭直觉,焉能天下无敌?你不知我这幻灵真气击入体内后,扰乱人脑、心智,如今你已受我摆布,身不由己。”
归鹏急想:“这。。。。全是假象?我实则并未。。。并未受伤?”可那痛楚逼真至极,让他难以抵挡。
原来这归鹏虽在临死前悟得“死绝剑”,体内真气充沛,守备严密,然则他存了缓缓处刑解恨的心思,毕竟有了破绽。盘蜒算定他心思,冒死连连击打他丹田,将幻灵真气寻隙渗透入心脑之中。
人体受控于脑,脑中所想为真,身上便非出现征兆不可。昔日有人深信自己双目失明,一双眼竟真无法看清。又或脑子以为背脊受损,那人便半身不遂,沦为残疾。盘蜒出掌击打归鹏,乃是诱他大脑设想情景,只要脑中信以为真,纵然并未中招,不久也必真正损毁。
盘蜒此时幻灵真气精妙无比,胜过往昔千倍,归鹏心念不坚,疏忽轻慢,又如何能够消解化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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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八 滚滚黑水向东流
归鹏痛的哇哇大叫,鼓动丹田内力,蹿遍全身,驱逐幻灵真气。盘蜒手一捏,已决意将归鹏处死,于是幻觉大乱,数千条小黑蛇钻出归鹏皮肤,撕咬血肉,尽享盛宴。
这时,盘蜒眉头一皱,见归鹏身躯开裂,真有黑蛇游动,啃食归鹏。盘蜒额头冒汗,心想:“我自个儿中了自个儿的幻境?怎会真。。。真有黑蛇跑出来?”
归鹏死死瞪着盘蜒,厉声道:“我认得你了,我认得你了,我便是。。。。便是死了,也绝不放过你。”语调中恨意入骨,令人心惊肉跳。弹指间,他被黑蛇撕成碎片,连骨头都不剩下。
盘蜒放下心来,又觉中剑处火辣辣的疼痛,一动念,幻灵真气流遍全身,伤势便已无碍,又想:“世间藏龙卧虎,焉知云深山高之地,再无更胜破云层的凡人么?这归鹏武功之强,怕不逊于万仙宗主、黄泉阎罗了。”
他吞下梧桐树果子,身躯虚软轻飘,昏天黑地,不一会儿到了寒火旧城。那看守树木的续梦蛇喜道:“那。。。。那罪魁祸首终于死了,大仙果然不曾食言。”
盘蜒一愣,问道:“你说的可是。。。。可是百年前那国主么?”
老续梦蛇道:“不错,大伙儿。。。大伙儿都察觉到了,阁下恩德,我等。。。。铭记在心。”
盘蜒笑道:“那与我可没多大关系。。。。”突然城外扑扑声远远传来,直叫人头皮发麻,寒毛直竖。盘蜒见众木龙腾空而起,暴躁盘旋,想来是主使之人已死,想要攻入城来,却又对寒火城墙留有一丝忌惮,暂且拿不定主意。
盘蜒踏上飞剑,倏地一闪,破空而过,直入宫殿中。此刻城中大乱,街上百姓暴骇狂奔,倒也无人注意到他。
他稍稍心算,灵光一动,已找着东采奇等人所在,飞入宝库,绕过机关,见一石门甚是可疑,便破门而入,果然见东采奇、索酒、碧天公主等人。
索酒斜卧在桌上,喝的醉态酣然,而碧天公主搂着索酒儿,两人相依相偎,哭的甚是凄惨,地上一女子尸首,正是那女王,另有一惨死少年,则是太子。东采奇已将庆仲打晕在地,不知从何处找来铁链,将他捆绑成团。
盘蜒道:“师妹!徒儿!”
东采奇眼睛发亮,喜道:“师兄!你。。。果然胜了那归鹏么?”索酒道:“师父。。。我。。。”他头晕脑胀,说两句话,又垂下头去。
盘蜒道:“这儿到底发生什么事?外头木龙蓄势待发,局面大为不妙。”
东采奇速速说道:“这女王被百年前那国主灵魂附体,又被索酒儿所杀。我这庆仲师弟。。。。哼。。。。功夫倒也不弱。”于是说出期间经过,她口齿清晰,条理明了,不一会儿便说的清清楚楚。
就在此刻,那金帽将军跑了进来,嚷道:“这可。。。。可不得了,城外木龙发狂,似乎要冲。。。冲锋啦。贤婿,贤婿师叔,公主殿下,这可如何是好?”
盘蜒挤眉弄眼,笑道:“贤婿?小徒弟,你艳福可不浅哪,是哪家的小娘子了?”
索酒一惊,酒醒了小半,道:“师父,这可是你。。。。你。。。。”
盘蜒登时换上肃穆面孔,道:“大难临头,你还想着风流之事么?徒儿,这可是你的不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