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中探出一个脑袋,此人满头长发半白半黄,双目颇大,神态很是威风,似是西域人士,他道:“吴老哥,你没走错路么?怎地周围没村没人的?”
盘蜒声音冷淡,只道:“使者还请安坐,到时自会知晓。”
那使者“嘿”了一声,语气有些不满,马车中又钻出一女子脑袋来,也是西方面容,姿色妖艳,打扮花枝招展,她尖刻说道:“总教头,安克吉大人问你话,你还是恭敬些为妙。否则吉雅知道你无礼,定会再降你的职。”
盘蜒坐直身子,不再答话,那女子以为盘蜒畏惧,朝安克吉微微一笑,两人缩回车中,继续甜言蜜语,摸手摸脚。
这车中二人,男子是中原明教右使者,名曰安克吉,绰号“火牛车”,乃是吉雅从波斯明教调来的人物,在教中职位仅逊于阳问天与那光明左使者,而那女子,则是安克吉情人,叫做特里西,绰号“三月荆棘”。
中原明教这些年来好生兴旺,在北方打下极深厚的基业,教中高手如云,人才济济,规模更不逊于少林,且教众对教主阳问天敬仰忠诚,绝无异言。明教教徒行走于村村镇镇之间,传播弥勒宗教义,元人暴政,致使百姓生无寄托,易受蛊惑,更有隐秘教徒无数。
然则帮派壮大,党派自成,阳问天对吉雅信任有加,吉雅便掌管教中大小事务,不少高位皆安插她亲信,这倒并非她有野心,而是她生性如此,非得做到言出法随,指挥自如,方能令全教运行顺畅,再无纰漏。
盘蜒深具智慧,满腹智计,又不肯听命吉雅,难免令她头疼。但阳问天对盘蜒尊敬如父,吉雅也处置他不得。她无奈何,只有命这安克吉带盘蜒外出办事,也好眼不见,心不烦。安克吉知道吉雅心思,途中对盘蜒颐指气使,盘蜒也懒得与他计较。
忽听后方马蹄急响,片刻间已追到近处,安克吉大惊,探头一望,见一年轻女子疾驰而来,她相貌本极为美丽,但脸颊上有一块工整精致的黑色螺纹,不免令她容颜大打折扣。
安克吉“哎呦”一声,满脸堆笑,喊道:“默雪妹子,你怎地追来了?”
默雪朝他点头问好,答道:“我听说吴奇叔叔要远行,闲来无事,就跟来瞧瞧。”
安克吉知道这默雪温柔可喜,在教中人缘极佳,阳问天更将她当做亲人,不敢得罪,只道:“咱们要去悬空河,路途遥远至极,小妹子不怕苦么?”
默雪道:“多谢安克吉大哥关心,但吴奇叔叔年纪大了,没人照顾可不妥。”说罢催马上前,与盘蜒并肩骑行。
盘蜒笑道:“侄女,我若处处要你照顾,那岂不是成了无用的老废物?”
默雪忙道:“我说不来话,叔叔你别见怪,大伙儿彼此照应吧,就像以往那般。”顿了顿,又笑道:“没准到后来,还是你照顾我多些。”
安克吉见外头风大,邀默雪入马车休息,默雪摇了摇头,婉言谢绝,只跟着盘蜒,与他聊天,不一会儿已笑得甚是开心,脸上无忧无虑。安克吉讨了个没趣,暗恨盘蜒得了靠山,一时不再嚣张。
不久,又有骏马赶上,此次乘者乃是一美貌如画的俏丽佳人,五官脸型与小默雪一模一样,只是没那块螺旋胎记。默雪见那女郎,露出不安之色,歉然道:“姐姐,你。。。你怎地。。。。”
道儿“哼”了一声,眼神闪烁怨气,道:“你为何擅自出行,也不告知我一声?”
默雪吐吐舌头,垂首道:“姐姐,我怕你拦我,所以。。。。”
安克吉见又来一位教中公主,不敢怠慢,更温言软语的招呼,道儿朝他拱手问候,看盘蜒一眼,大声道:“叔叔,你好。”语气着实耿直,竟隐隐有质问之意。
盘蜒暗觉纳闷:“我怎地得罪你了?”见了道儿,毕竟欣慰,笑道:“两位侄女都有心出游么?”
道儿指着默雪道:“我是跟着她来的,她愿做叔叔你屁股后头的小尾巴,我自然也得警醒着些。”
盘蜒道:“默雪侄女已长大成人,你这做姐姐的,也不该太过管束。”
道儿嗔道:“她只要没有嫁人,便不算长大,我非管不可。”
盘蜒道:“你不也如此么?”
道儿瞪他一眼,道:“我不一样,我心气高远,看破红尘,早不贪恋这些破事儿了。只是我这妹妹若犯糊涂,瞧错了人,我决不能坐视不理。”
默雪登时忸怩慌张,央求道:“姐姐,你别说了。”
道儿望着默雪,忽然心软,抚摸她脸颊,柔声道:“我就你这么一个妹妹,你说,我不关心你,又该关心谁呀?”
盘蜒见这俩姐妹夹缠不清,其中定有隐秘,自也不便多问。而她姐妹谈话,他更不想多嘴。
一路寡言少语,再行了两个时辰,前方路旁有一客栈,驾车驶入,客栈伙计安置好马车,盘蜒要了三间大屋,入住安歇。
晚餐之时,默雪替盘蜒夹菜倒酒,甚是体贴,安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