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问天跪倒在地,急于再斗,可牵动伤势,蓦地又大口吐血。白铠那一拳击中阳问天真气疲软处,已伤了他浑身经脉。
他知道大势已去,愤恨之下,将嘴唇咬出血来,这才苦笑道:“我。。。未能替白夜报仇,真是太过无能,但。。。但你杀了我,我死后可与他团聚。”
白铠摇头叹道:“我叫你一声义兄,看在此事份上,我给你个痛快。但你需知道,白夜魂魄已融于我心,不复存在,你纵然转世轮回,却再也见不到他,转世之时,记忆涣散,你压根不记得他了。”
阳问天心想:“是么?我就这么死了?非但见不着他,连想都。。。想不起他?那记忆虽然痛苦,可。。。那其中有白夜的身影,有他的音容笑貌,我不要,我不愿这般忘了他?他的恩情,我要记一辈子!生生世世,永不遗忘!”
刹那之间,他泪流满面,想向白铠求情,求他放过自己,哪怕将自己整治得全身残废,也让他保留白夜的些许形影迹象。
白铠绝不拖延,阳问天尚不及开口,他一掌已打了过来,他掌心闪着红光,那是令人绝望的封印与诅咒,那象征着千万年的隔绝与遗忘。
那是阎王的决绝。
但阎王无情,天道岂能无情?
那一掌从未落在阳问天身上。
只听白铠一声低吼,掌力被一人挡住,白铠立时变招,顷刻间拳如流星火雨,纷纷扬扬。
那拳力与来者近在咫尺,可七绕八转,不知所云,像是隔了千丈万丈,半点碰不着他。
白铠身躯巨震,急往后退,惊呼:“脉象逆乱,伏羲阵法!你是山海门人?”
来者摇头说道:“并非伏羲通天道,却是山海门人。”
阳问天顷刻间生出指望,他可以存活下去了么?他不用忘记白夜了么?
这念头令他欣喜若狂。
泪眼朦胧中,他看清来者身形,一颗漂泊不定的心,终于驶入了安全港湾。来者救了自己千次万次,这一次,在极度绝望中,又再度及时现身。
那背影穿一身蓝袍,隔绝了敌人,隔绝了危险。
那正是吴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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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二 长夜漫漫终破晓
白铠也瞧见来者是吴奇,又见他怀中仍抱着小默雪,暗暗惊骇:“此人绝不好惹,纵然不及山海门人不死不灭,我却未必能胜。?壹??看书要·C?OM我要杀那伯奇鸟,又何必与他拼个死活?”霎时不住盘算脱身之计。
阳问天道:“吴奇大哥!他。。。白铠自称。。。逐阳,正是他掀起这争端,他还杀了。。。白夜。。。”一时苦涩,语无伦次。
盘蜒一握阳问天掌心,顷刻间已探知他无数心神,道:“白夜留一缕魂魄在你身上,他仍陪伴着你。”他感念这白夜深情,不由想起当年蛇儿,心底涌出莫大敬意来。
阳问天“啊”地一声,登时抽泣,身子不停颤动,心中悲伤感激,难以抑制。
盘蜒再一招手,道儿已在他身边,先前困住她的那火焰牢笼竟宛如幻影。道儿喊:“吴奇哥哥,你务必小心,这恶人远比李若兰姐姐厉害。”
盘蜒道:“他身具五大阎罗之能,本领自然胜过那姑娘数倍。”
白铠道:“吴奇,我杀那白夜,乃是清理门户,与你无关。既然你阻我,我便卖你个人情,不杀阳问天、道儿,咱们两不相干,各退一步,你看如何?”
盘蜒眼神坚定,道:“你杀了这痴情之人,意欲扰乱天下,你出手吧,这一战无可避免。”
白铠哈哈大笑,笑声气愤傲慢,笑到一半,火光一闪,一拳击向盘蜒面门,他动作实在太快,这一击撕裂空气,竟燃起剧烈火焰,向两旁扩散,阳问天根本看不清此人出手。
盘蜒心中赞叹:“好快!他这逐阳神功不逊于夜影离形之速。”心念电转,面前遍布幻灵真气,灵脉变幻,宛如迷宫。刹那间,白铠这一击威力分散各处,于是山石崩塌,地面粉碎,大火蔓延奔腾。
白铠这全力一击伤不得盘蜒,却也不出意外,他借此攻势,身子倒蹿出去,化作红电,瞬息间已在千丈之外。
盘蜒也不追赶,遥遥一指,白铠一声惨呼,双手双足被无数黑蛇缠住,那黑蛇狂性大作,朝他身上各处撕咬,不多时他皮肤碎裂,多处露出白骨。
白铠心想:“这是幻觉,这是。。。太乙幻灵真气!不可急躁,不可急躁,需设法。。。挪除其害。”但任凭他如何抵挡,却越陷越深,越挣越紧,片刻之后已喘不过气,恨不得将自己整个身子烧成灰。
这两人之间纵有强弱之分,但平手相斗,非到百招外才会分出胜负。但盘蜒此时施展蝶梦庄生,将梦中的太乙召唤于自身,功力之强,不逊当年全盛之时,幻术凶猛,无孔不入。?壹??看书要·C?OM那白铠则刚融合各阎罗魂魄,心神中有莫大破绽,尤其那白夜爱意执着,更与阳问天紧密相连,于是真气软弱处皆被盘蜒洞悉。
到此境地,太乙幻灵术正是白铠克星,偏偏白铠又心生怯意,急于逃脱。两者气势也变得天差地远,盘蜒施展幻灵绝学,纵然追不上白铠,也已将他至于必死。
白铠稍一设想,已知其中道理,但此时已追悔莫及,无法可救,他一跤摔倒,又勉力起身,口中吐出鲜红似火的血来,足下运劲,猛地跳入空中,摇摇晃晃、歪歪扭扭的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