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蜒道:“总而言之,道长无需过问此事。黑蛇之患,在下受苦最久,非由在下身上终结不可。与阎王无关,与山海门无关,即便是天神,也并无多大关联。”
血寒神色坦然,甚是欣慰,她道:“太乙,你知道我为何非要跟你过来?”
盘蜒问道:“不是追查你那大仇人么?”
血寒笑道:“那是我自个儿骗自个儿,其实过了几千年,我并不抱多大指望。我所以穿越天门,便是因为你。”
盘蜒一愣,道:“我?”
血寒指指自己,道:“一来嘛,我是想查清你到底是正是邪,是好是歹,你终究曾是山海门人,若你心有阴谋,我不能不管。”
盘蜒叹道:“我自然是正非邪,即便此生稍有恶行,但所为之事,关乎亿万生灵福祉。”
血寒道:“我听你一席话,心中再无疑虑。早在你我同门之时,我便觉得你。。。不同寻常,远比我想象的深远。来此之前,我心中许愿,若你所行为善,哪怕我豁出性命,也非帮你到底。即便面对整个聚魂山的魔头,或是无穷的天灾,我绝不让你孤零零的,独自承受一切。”
盘蜒摇头道:“道长所言,缪不可当,大错特错。”
血寒奇道:“我错在何处?”
盘蜒道:“求道之人,路途孤单,理所当然。我所谋高远,通往玄虚,非独力承担不可,此乃其一。”
血寒恼道:“好你个油盐不进的太乙,那还有第二呢?”
盘蜒道:“然则若非道长,我无法回归故土,冥冥之中,道长已与我命运相连,既然如此,我便觉不许道长因我遇难。你说愿为我‘豁出性命’,我自当以性命保护道长,道长焉能有遇险的时候?,此乃其二。”
血寒心中大喜,嫣然而笑,嘴里却道:“你先说要独自求道,现在又说甩不脱老。。贫道,非与贫道在一块儿不可,那岂不是自相矛盾?”
盘蜒由衷道:“世间矛盾之事,多如繁星。我这旅途中,能遇上道长这么一位至交好友,心里也欢喜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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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百口莫辩罪加身
血寒眉飞色舞,笑道:“好一个至交好友,贫道本是你师父,到了你嘴里,却成了平辈?罢了,罢了,谁让贫道心宽似海呢?”左右张望,又道:“可惜此处无酒,不然贫道定先敬你一杯,咱俩喝个痛快。”
盘蜒心头一暖,自也高兴:从太古至今,漫漫时光中,他一直浑浑噩噩,糊里糊涂,不知往事,不明前景。如今突然想了起来,真如盲人复明一般。而恰好血寒就在眼前,自己能够向她吐露心事,她也愿意与盘蜒共同承担,更令他如在沙漠之中得遇甘泉,心底涌出无限希望。
他暗暗知道:他这番隐秘,当今世上,只怕也唯有血寒能够明白,能够相信,能够相助。若换做东采奇、张千峰、或是索酒,盘蜒万不会向他们倾诉,此事太过离奇,极为险恶,告知他们,没准有莫大害处。
但或许其余山海门人也愿听他一诉衷肠,出手相助,在盘蜒心底:身边这位朋友,是血寒,是苍鹰,还是三峰、归燕、灰炎、默雪,实则并无不同。
他看似一直孤僻古怪,实则孤独无助了太久,他畏惧那黑暗的灾难,因此他需要志同道合的朋友。
不一会儿,血寒已治愈他伤势,但却甚是疲累。两人在树下休息少时,楚小陵、道儿、荒芜忽然同时醒来。
楚小陵左瞧右瞧,神色惊喜,喊道:“我没死?我。。。我没死么?哈哈,哈哈!真是奇了,奇了!”
道儿仍有些后怕,问道:“那黑蛇便是北方传闻中的灾祸么?真像阎王降世一般吓人。”
荒芜问道:“吴奇大哥,雪冰寒道长,咱们怎地逃出来的?”
血寒先前报上假名,眼下也无法改口,她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贫道也正莫名其妙。”
盘蜒道:“我与道长两人夺路而逃,不知怎地,众黑蛇并未追来,想必鬼虎派的人是活不成了。”
楚小陵忽道:“吴兄,你刚刚腹部被咬,那黑蛇毒性厉害,我曾亲眼所见它害人,极难解救,你眼下身子怎样?”
盘蜒见他追问,指指血寒,道:“这位道长,一手医术几可起死回生,她替我施针用药,在下这才好转,眼下已无大碍了。”
楚小陵惊叹道:“这位道长竟如此了得?能够医治这自来无药可救的奇毒么?”
血寒微笑道:“过奖,过奖,是吴奇居士体质不凡,才能逃过一难。”
荒芜颤声道:“这黑蛇之患,听说绝过不了苏尔河,此地虽离蛇伯一带隔了数百里,但离苏尔河更远,为何黑蛇能蔓延到此?”
楚小陵道:“黑蛇神出鬼没,谁能说得清楚?连那魔神大战的涿鹿缘,眼下已不安全了。”
荒芜道:“楚公子,我听说北边各地,仍有妖国安然无恙。您消息灵通,可知北边有能杜绝黑蛇之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