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蜒则另有顾虑:“要降这魔龙不难,可又如何救得出楚小陵?我若将这龙斩的稀巴烂,楚小陵也多半成了烂泥巴。”稍稍思索,想起当年在莲国时,有一天南被烛龙附体,当场成了行尸走肉。但那烛龙远比这摩罗金长龙高深,天南功力则远不及楚小陵深厚,若令这摩罗金长龙知难而退,楚小陵多半能活。
摩罗金大吼道:“小小杂碎,还不滚了?”
盘蜒更不多话,砰地一掌,将摩罗金打的直飞出去,撞得四下一片狼藉。摩罗金又惊又怒,朝盘蜒追去,身躯张扬,搅得地动山摇,四下灰尘浑浊,加上他口中吐焰,这大堂中竟无容身之处。
盘蜒斩出一剑,摩罗金惨叫一声,一大块肉被长剑削去,盘蜒再一拳打中龙首,摩罗金陷入地中,一时挣扎不起。盘蜒在这摩罗金身前,仿佛虫豸般渺小,但他真气鼓荡,威力刚猛,一拳拳命中,好似常人拍打蚊虫一般。
斗了数十招,摩罗金遍体鳞伤,愈发惊恐:“此人武功竟比当年金蝉更高么?”但它即便到此地步,心中反生搏命之心,身子蜷缩,陡然鳞片一股脑散开,如狂风夹杂冰雹,朝盘蜒击去。
盘蜒还以幻灵真气,内劲飘飘,将灵气附在众鳞片上,喊道:“还给你!”折转脉象,那鳞片反而朝摩罗金好一通猛砸,那长龙一通哀嚎,伤势更重,趴在地上,一时间气息微弱。
盘蜒道:“眼下给你两条路走,第一条路,我将你同这小子一并宰了,令你魂飞魄散,不复存在。第二条路,你从哪里来,回哪里去,依旧替魔龙派看守此地。”
长龙领教盘蜒功夫,心知他所言非虚,不敢逞强,身子一缩,已钻得不知去向。楚小陵身躯复原,断骨愈合,他伤势虽好了一些,但仍被烧得惨不忍睹。不过对血寒而言,只是轻而易举、举手之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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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亿万魔鬼去不归
盘蜒解开楚小陵身上龙甲,替楚小陵轻按穴位,先吊住他一口气。忽从其胸口处飘出一卷文书,那文书材质奇异,似是羊皮,却历经烈焰而不毁。
盘蜒心中一动,展开一瞧,只见洋洋洒洒,写满刚劲有力、规整挥洒的字,看那落款,乃是昔日万鬼之主金蝉,其文半细半粗,半白半古,想来是金蝉久居北地,文风混杂之故。
金蝉写道:
“离万仙第二个年头,仙殇音容笑貌,犹在脑海,难以淡忘。我受菩提挑拨,误杀万仙真主、至交好友,悔恨无极,然则菩提武功高强,势力庞大,我却又如何赎罪复仇?
菩提此人,道貌岸然,手段计谋皆深不可测,其所在‘破云山’,亦为人所称‘人头山’,常年阴毒彻骨,似有亿万冤魂索命,我猜测其中罪行罄竹难书,然则无人能进其中,自不可知其端倪。
我失魂落魄,行尸走肉,御剑而行,走遍天下,不知觉间,穿过黑草原,来到北妖境地。
恰巧逐水一国,遭遇魔猎,我虽素来不喜北妖住民,但正求死不得,于是仗剑出手,救下数万人性命,我也深受重伤,昏睡过去。
醒来时,得知逐水国百姓救我。我走出小屋,见草地沃土,见平原白云,见群山峻岭,又见妖族妇女孩童,放牧摘果,其笑颜神态,与中原百姓何异?
素来草原以南,论及北妖,皆曰“荒蛮如畜、凶残似兽“,然则当下和睦情景,若非亲眼所见,我必斥之为无稽之谈。
离逐水国,途径刀刃山、焚金原、候鸟谷、啼血河、再至狼行牛亡草原,一路所见所闻,深有感触。
北妖之民,生性暴戾,自相残杀,实为常理,然则论心机,论阴狠,论厚黑,论追名逐利,实无所知。其中男妖雄魔,义气为先,肝胆相照的英雄好汉,不计其数。而其余女妖雌魔,则皆为柔弱善良,爱民如子,重情重义的洒脱之人。
其人一旦以阎王发誓,永不违背。
北妖之境,魔猎丛生,一年中数十万人丧身魔猎之手,虽地广人多,十倍于南,却难由乱返治。且魔猎愈演愈烈,愈发频繁,我观其记载,推演其势,知道一千年后,年死者或至两百万。
北妖深处乱世,朝不保夕,是以推崇暴行,弱肉强食,这也怪不得他们。
为何北境魔猎频发,而南域则鲜有此事?古书记载,盖北妖由来,乃数千年前随蚩尤从聚魂山降世,故与阎王联系紧密,信奉者常办邪典祭祀,由此屏障分离,乱象丛生。又或是北境杀戮频繁,罪恶无数,怨气冲天,才招致阎王留心。
然则实情并非如此。
我钻研数年,历经魔猎,终知真谛。只因洪荒之年,正一真仙祖师与其山海门诸友布下阵法,令南域与聚魂山间壁障浑厚,令北境与聚魂山间壁障薄弱,此消彼长,方才酿成此果。
换言之,以北妖性命,换南人平安。
我明了此节,遂不安:北妖祭祀阎王,活祭同胞,以求魔猎远离,以至于怨声载道,民不聊生,再导致兵祸不断,纷争不休。其本性非恶,而是命运不公,令数亿万良民,生生被迫,成了嗜血好杀的兽类。
随后三年,我继续游览,结交好友,目睹魔猎之外,另有天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