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长青收回心神,朝行商和善的笑了笑,说道:“这次你的生意已经注定要亏,但并不会亏多少,也不会动摇你的根本,南方这地方的气运不适合你,你应该去北方可能会好一些。此外你的气运极佳,虽然有些波折但不会有断运之危,在你命中有一气运转折,如果走过去了你会气运大旺,如果没走过去,也不会有性命之忧,只是以后会平淡一生。我在这里送你四句批言,等你觉得已经到了生死关头的时候,就遵照这四句批言行事,便可逢凶化吉,渡过这个气运转折。”
“还请先生赐言!”行商神色专注的听着。
徐长青缓缓说道:“遇马则停,遇弓则抗,三百则退,十万则杀!”见行商正在用心记下这四句批言,也不打扰,从袖子里取出一面八卦驱邪铜镜,交给他,说道:“另外我先行恭喜你今晚喜得贵子,送你一面驱邪铜镜,就当做贺礼了,希望不要嫌弃。”
行商正在记批言,没有听清楚徐长青的话,只是反射性的伸手过去接铜镜,当记下了批言后,抬头一看,徐长青已经走远了。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想起了徐长青刚才的话,加上他记起自己离家之前妻子已经有了七个月的身孕,算算这不多就是这段时间生产,立刻面露喜色,连忙朝徐长青的背影跪拜磕了几个响头,爬起来冲上马车,飞快的朝家门冲了过去。在周围的人全都羡慕的看着行商离开的身影,在他们看来能够得到徐长青的批命是何等的幸运,要知道即便是上元节,徐长青也只是给十个人批命起卦。行商的好运令到不少陈家冲的人开始决定有空的时候就架马车到桃花山下转悠一下,说不定也会遇上徐长青下山坐车。
“张老头,还没死吧?”徐长青一路走到城北最大的纸扎铺子,在门外便朝里面大声的喊道。
“闭上你的乌鸦嘴,就算是你死老子也不会死!”一身短衫大半的瘦老头从里屋走了出来,狠狠的瞪了徐长青一眼,朝椅子那里瞄了一下,示意其坐下。然后转身从柜台底下取出一罐严实包好的茶叶,小心翼翼的捻起一点茶叶,放在茶杯中,泡好以后,放在徐长青面前,然后冷着脸问道:“你小子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又有什么事情来找我这个老头子啊?”
这家纸扎铺的老板姓张,名字他自己也都忘了,别人更加不会知道,大家都只是知道他叫纸人张。这人是个奇人,以前居住在北平城里,祖上传下来的扎纸人手艺,在他手中更加发挥得淋漓尽致,据说他扎的纸人活灵活现,就跟真人似的。后来他不知从那里学了一手失传已久的阁皂山傀儡术,并且利用这手道法干起了无本的买卖,控制纸扎的美女去引诱那些八旗子弟,骗取或者盗窃其家中财物。可惜好景不长,他的道法被一个寄居在醇亲王王府的得道高人给破了,那些受骗的八旗子弟们纠结在一起,要拿他点天灯,他则连夜逃离了京城,四处躲藏,最后躲在了陈家冲,受陈家的庇护,这才得以安度晚年。
当年徐长青的师父为了偷学纸人张的傀儡术,让徐长青假扮落难孤儿,进入纸人张的纸扎铺当学徒,直到把纸人张的那点绝活全都骗到手了,才表明身份。当时气得纸人张大病一场,后来在徐长青的精细护理之下才恢复过来,虽然纸人张已经原谅了徐长青偷学自己绝活的事情,但是心里却总是有点别扭,所以和徐长青说话的时候,语气总是非常的冲。
徐长青早已习惯了纸人张的语气,这种气氛让他感觉到有点别样的亲切,所以过段时间来这里做一下,就成了他生活最好的调剂。他没有立刻回答纸人张的问话,嗅了嗅茶香,轻轻吹了一口气将浮在上面的茶叶吹开,浅浅的茗了一口,赞叹道:“果然是极品雨前龙井,喝了一口清茶,就能让人的脑子里不禁浮现出闺中少女,口衔茶叶,乳酝茶香的情景。”
“那是你阳火太旺产生的淫念!”纸人张没好气得说道:“哪里会有这样采茶的,即便有,她们采的茶也不会是极品。”说着冷冷一笑,道:“你会出现这样的幻象是因为你需要一个女人调剂一下体内阴阳,泄泄火。听说城南的万花楼来了一个苏州的头牌,反正你九流闲人一门不用戒色,干脆去玩玩吧!”
“放屁!”徐长青冷哼一声,说道:“我元阳未固,你却让我泄阳,分明是别有居心。看在你我老相识的份上,这次就原谅你了,不过这次生意的价钱要给我降低一半!”
“做梦!我就知道你来了有事。”纸人张立刻拒绝,神色坚定,不容反对的说道:“你义庄主人要买的东西价格是常人的十倍,而且是不二价,要就要,不要就去别家,老子不做你义庄主人的生意照样能够活下去。”
“你……”纸人张是徐长青少数几个在陈家冲没办法对付的人之一,论道法纸人张一身精湛的阁皂山金丹大法,绝不比自己的道法差多少,论人情,他也算是徐长青的师父之一,虽然徐长青是个自私的主,但尊师重道这点他还是会遵守的。见到纸人张丝毫没有还价的余地,徐长青只能被迫接受,一口气将手中热茶连着茶叶一同喝光后,重重的将茶杯放在手边的桌子上,说道:“今晚我要送那些怨魂上路,老样子给我两千三百七十六个白纸灯笼,九个仙鹤,九对童男童女,你亲自带人去义庄把灯笼布置好。”
“放心,我只要收了钱,事情一定给你办好!”说着纸人张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的微笑,将算盘拨打得啪啪作响,像是故意打给徐长青听似的,算好价钱之后,将算盘递给徐长青,说道:“付现款,不赊账!”
徐长青看了看算盘上的数字,立刻跳了起来,嚷道:“就算是十倍,也不至于比平常多出了这么多呀!你这也坑得太明显了吧!连块遮羞布也不准备。”
“说话可要凭良心,谁坑你了!”纸人张冷冷的反驳道:“如果不是前两天你在陈家宅子里面弄出这么大的动静,还玩出个金身法象来,搞得我店里的学徒全都跑去参加水陆法会了,我也至于这样用双倍价钱请人手扎灯笼!这一切都是你自讨苦吃,怨不得别人。”
“该死!”徐长青有种想要抽自己嘴巴的冲动,没有再多说什么,从袖子里取出那张前不久老道士才送给他的行票,递给纸人张,说道:“剩下的,你给我做十个桃木人,我的桃木人已经用完了!”
“剩下的可不够十个桃木人的钱!”纸人张看了看行票上的数字,眼睛笑开了花,但又立刻收起了笑容说道。
“张老头,不要太过分了!”徐长青想到从来只有自己占别人便宜,曾几何时被人占了这么大的便宜,气就不打一处来,怒视这纸人张,说道:“有些事情要适可而止,拿到一点甜头就够了!在玩下去,惹恼了我,你认为我不敢一把火烧了你这铺子吗?”
深知徐长青性格的纸人张明白自己这个便宜已经赚得徐长青的心在滴血了,要是再把那个伤口扩大,一定会惹怒徐长青,被彻底激怒的徐长青可不是他一个人可以抵挡得了的。于是他见好就收,将行票收入怀中,笑了笑缓和一下气氛,然后神神秘秘凑到徐长青的边上,说道:“我送你一个消息,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你就会觉得你的这笔钱花得值得。”
“什么消息?”徐长青稍微平息了一下怨气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