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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第1页)

“当然不只这些,民办教师是没有编制的,他们的工资不是财政统一拨款,而是乡镇或学校自行发放,待遇较低,更谈不上享受社会福利与保障。不过还好,这些民办教师辛苦了几十年终于盼到头了,今年教育局将已代了十年以上的民办教师放宽政策全部转了正,也算是没有白熬。学校还剩下两位是前两年才来代课的女教师,年限没达到所以未能转正。她们现在也不叫民办教师,都改称代课教师了。”

“咦,代课教师?我们不就是暂时来代课的吗?是不是也叫代课教师?”汪然见老校长点了下头,又满脸疑地问,“没上过师范,由村里请来的叫代课教师,我们上过师范也叫代课教师?这里有没有区别呢?”

“我也说不太清楚,目前为止似乎没有什么区别,都是没有编制,都由乡村和学校发放代课津,要等你们转了正才会与她们区别开。”老校长想了一会儿,又说,“局里曾讲过现在你们是属于那种缺额代课,而他们算是临时代课,这说明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在感觉上她们没有稳定性,而你们则相反,毕竟你们是师范毕业的!总之,教育局既然开了介绍信,就是对你们的承诺,就会为你们负责。”老校长最后的一番话打消了两人的顾虑,只是又碰到了几个新名词:缺额代课、临时代课……社会真是这样纷繁复杂的吗?

要开学前几天,教师们就要到学校进行各项准备准备工作,彼此很快有了了解。

正如陈丝瑜和汪然所料,这所村小共有九个班,除一到三年级双轨,其余都是单轨。

学校有十三位教师,两位三十岁左右的女子是三年前村里请来代课的。那个梳着光亮发髻,前面剪着整齐留海,白白的脸庞没有一丝血色的叫袁友英,很像旧式的小媳妇,在村里做了几年的缝纫,读过书,上过学,识得几个字。另一个剪着“五四”头,戴着黑框眼镜的叫邹郝芸,老公是中学教师,潜移默化地肚里也有了些墨水。她们都被请来教二年级。

因这两年民办教师不断转正,袁友英和邹郝芸都很乐意先代代课,希望也能有机会转成公办教师吃上国家饭。今年民办教师转正,她们代课年限差得太远没转成,心里期盼着下次再有机会。

其他几位都是趋于老龄化了,好多都是曾经的民办教师,有几个是最后一批老民办教师转了正,脸上总洋溢着忆苦思甜的笑容。

第二章 成为代课(5)

村里来了两位年轻的城里教师,这无疑在学校炸开了花,一直遍布到全村。农村人是墩厚而淳朴的,趁着为孩子报名之际纷纷赶来,像是看新嫁娘似的望着陈丝瑜和汪然,听到她们用标准的普通话与孩子们交流,都流露出惊异与欣喜的神情。

“妈妈,她们可是像电视里说话的样子啊!叫普通话!”孩子们激动地说。

“这两个闺女还真俊呢,白白嫩嫩,像画儿上的。”老太太们捂着没有门牙的嘴谈论着两人的模样。

“我说比画儿上的还好看,那上面可都是化了妆的,又穿着不伦不类的衣服……”

村里人朴实无华的语言让两人心里好笑,同时也产生了一种动力,她们像被赋予了神圣的使命要将这儿的孩子教好,因为这儿的人民太淳朴了。

孩子们转来转去看是否有一位能分在自己班上,然后高兴地蹦跳着,相互吹嘘起来,因为他们都有幸地能够上她们的课。

老校长乐颠颠地走来发给她们每人一张课表,他觉得真正挑大梁的人来了,现在到处倡导素质教育,曾经五音不全的老教师教几首流行歌曲就算音乐课,画几只鸡鸭就是美术课,这样的时代已经过去,两位年轻姑娘,虽不是专业的,但应付这些农村孩子可是绰绰有余啊。

陈丝瑜和汪然拿着课程表吓一跳,在N市实习时,一个星期才四、五节课,每天晚上不知要排练多少遍,已让她们累得够呛,现在老校长委以重任,每人一门主课兼班主任职责是逃不了的,一个星期居然是二十四、五节课。有着音乐天赋的汪然包揽了所有年级的音乐课;有美术细胞的陈丝瑜也承担了所有年级的美术课,还有其它课程。但两人都欣然接受了安排,农村小学不可能有专职副课教师,农村教师都是身兼多职,属于多才多艺形,也许在这样的环境中更能挖掘出她们的潜质吧,她们就这样进行自我安慰。

下午,各班教师带着孩子们把教室打扫一新,又将操场上的草拔光,学校顿时有了生气。孩子们很听话,来了两位城里的年轻教师来教他们,都觉得自己是幸运的,卖力地擦窗户、打扫教室,纷纷想在新老师面前表现自己。

村,是贫困的小村;校,是破旧的学校,无法解决食宿,陈丝瑜和汪然必须每天骑着单车结伴而行,总要骑上一个多小时。她们早出晚归,风雨兼程,中午简单地吃着泡面,清贫却很开心。

只是两人都讨厌下雨的天气,特别是这夏秋交际,雨水较多,那条待修的路泥泞不堪,在风雨的肆虐中两人又要骑车,又要注意泥路的沆洼打滑,而在教室里也好不了多少,阴霾的天气,室内光线昏暗无比,唯一的电灯发出桔黄色光芒,幽幽的,在偌大的空间并不起多少作用,孩子们在昏暗的灯光下看不清黑板,只得埋头做作业。许多又大又黑的蚊子猖狂地、肆无忌惮地叮咬着裸露在外面的皮肉,甚至隔着衣物也能进行攻击,陈丝瑜和汪然最害怕的就是这可恶的黑蚊子,常很心疼地看着自己细皮嫩肉上鼓起大大的包包。

雨下得大一些,教室里的老师就要忙着和孩子们一起拿盆拎桶接房顶上漏下的雨,两人第一次遭受屋顶漏下的雨的洗礼竟呆若木鸡地不知怎么办才好,倒是孩子们很敏捷地到处找盆找桶放准位置来接。后来她们也习惯了,遇到这样的情况也有了应对的措施。不过有时踩在被溅湿的地面上,稍不注意就会滑倒或来个很狼狈的趔趄,实在有些苦不堪言。她们真希望每天都是艳阳天,虽然在这酷热难当的日子里又没有电风扇,总比下雨那手忙脚乱的样子要好得多。

这儿上下课都由老师掌握时间到外摇铃,每当陈丝瑜摇着铃儿,听着“当——当——当”清脆的声响,心里就有股莫名的感动,感动这份清纯与古朴,感动这儿远离尘嚣未有污染。

汪然也觉得这儿条件虽然艰苦,但是很快乐,且苦日子就这一年,照贾局长的话说这既是一个锻炼的过程,也是一次学习的机会。何况这些孩子确实需要得到正规的训练和培养。看到孩子们学习起来那么专注认真,想到他们能早日成为社会有用之人,在破窑里烧出好砖头,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教师这份职业本身就是讲求奉献精神。

老校长整天乐呵呵的,又特意请了附近一位村民在新砌的灶台为陈丝瑜她们煮午饭,说整日吃泡面没营养,会影响身体的,学校自己贴钱请个人煮顿饭,值!姑娘们太高兴了,这样一个慈父般的校长,一年后就是赶她们走也不舍得走啊。

很多老师也懒得回家了,就陪她俩共进午餐,因为人多了,膳食有所改善,更让她们有种家的温馨。

第二章 成为代课(6)

开学一个多月,陈丝瑜和汪然终于盼到发工资的这一天,心里有些激动,这可是她们平生第一次领薪水,不知能拿到多少。

几个刚由民办转公办的教师在晚年翻了身,乐悠悠地走到管后勤的老徐老师那儿谈论着上涨的工资表。

汪然也兴奋地喊了一声陈丝瑜,便先快速地挤到徐老师的办公桌前看。

她瞪着双眼,在名单后面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名字,刚才还一脸激动的神情随即像泄了气的皮球:“怎么是二百四?这么少啊!”袁友英和邹郝芸名字后面也写着二百四十,其他都是四百多,数字明显落了一大段。“哎呀,才是你们的一半!”她撅着嘴有些闷闷不乐。

陈丝瑜也凑过来看到了工资表:“是呀,怎这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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