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吃了会酒,二人商谈买卖马匹的主意已无分殊。出了酒肆,就欲拜别。
这当口,一高个男子从二人身旁行过,不问青红皂白,明晃晃一把匕首就朝何重越刺来,说时迟那时快,何重越一个侧身便避开,谁料,那高个男子并未死心,匕首左划右划,听到“撕拉”一声,是匕首划破皮肉的声响,随即,何重越一个侧踹,那高个男子中了一脚,踉踉跄跄后撤了几步,无心念战,转身就疾奔逃遁了去。
一切都来的太快,石任意从未见过这份阵势,眼睁睁瞧见自个的朋侪就被歹人刺伤了。他先个愣愣不知所措,待何重越“哎呀”一声,捂在腹间的时候他才缓过神来。
“贤……贤弟,你……”石任意搀着何重越的臂膀。“不可乱动,让我瞧瞧……”
血水从腹间流出,可见皮肉已绽开。石任意颤巍巍不知如何是好。好在,此刻的何重越则坦然苦涩笑道:“石兄莫怕,愚弟无大碍,去找郎中寻止血的方子即可。”
“啊!对对对!我这……我这就扶你去。”
大街之上都敢行凶,这会是何人啊?石任意慌乱地侧眸瞧去歹人就在人群之中消失,而他连高声呼唤抓歹人的六神无主的说不出口。又瞧见何重越的伤口血水仍外溢。
此时,有位路人大声道:“赶紧朝前去,左街就有郎中。”
左街?石任意缓过了几分神色,让何重越的右手搭在自个的肩膀之上,搀扶着,二人便朝郎中家赶去。
待二人向前行步之际,何重越悄悄回首,他便瞧去酒肆一隅的矮胖酒保,会意,那酒保轻轻颌首,各自无需言说,一桩何重越与酒保的临时买卖已至此完结。
前面,寻到郎中,待敷上止血药膏,而后郎中开了药方,抓了几副药,在郎中的嘱咐之下,石任意才扶起何重越,二人亦未言及去往何处。
郎中所言,刀伤无甚要紧,最好寻个清净的地儿将养一段时日便无碍,石任意心下谟谋,大底有了主意。
前处,寻了一马车,石任意便对何重越言道:“好贤弟,这般吧!你就去我那茅屋将养些时日,待你身子痊愈,我与你再去采买马匹。”
“这……只怕不便,搅扰石兄,愚弟于心不忍。”
“什么话,你我一道吃酒,不想被那歹人伤了你,愚兄再不顾你,还算是人吗?”略沉吟,又道:“贤弟真的不告官,捉拿那伤你的歹人了?”
何重越摇摇头。“我大底也猜出是谁人所为,罢了,日后愚弟再详实告知石兄。”
不知其间有何款曲,既然人家不愿道出详情,石任意只能作罢,难得黄宗吉之后还能遇上何重越这般少有的俊才,而何重越与他一般的心思,喜好自由自在,略懂行商之道。
雇了马车,入舆之中,从椒城趱程一路,酉时三刻,两位年轻俊雅男子赶来了茅屋,石任意从舆中搀扶着何重越下了马车,把了钱银给马夫,而后,安顿了何重越,他才踅回家中。
家中并无异常,石任意猜到于瑶素定然会替他打圆场,瞒过他的父亲,谎说他在茅屋之中攻书不辍,这么晚了才归家。
果不其然,石顶富不等会儿子归来绝不动箸子,近来皆是如此。
进了家门,石任意略垂首,问候一声。“父亲。”
“好!我儿速来用晚食,于小姐等你许久,用过也该歇息了。”
年轻男女二人相视一笑,彼此心下绝非愿意早早就歇息。
倒是,石顶富历来好赌,他晚食之后必定要去赌坊赌上几把,无论输赢。当然,十赌九输,否则,开赌坊的吃什么?
石顶富好赌成性,日日少不了去赌坊,除非外出“从商”不在村中。打从石任意中了秀才之后石顶富便改了性子,从未提前用过晚食独个离开的道理,可鉴满心盼着儿子再上台阶,光耀石家门楣。
人已到齐,餐事开动。那孙桂花数日前赶去椒城表姐家因着表姐独子失迹,尚未寻回,她未能与表姐一道赶去金陵,替石任意掌眼,今无功而返,餐事之际她亦不可告知石顶富来龙去脉,且待餐事之后提及。
佯装这几日不过是走亲戚,并无别个用意。故而,孙桂花显了几分客套,与石顶富一般,就在石任意中了秀才之后,都仿似变了性子。“来,任意从菜、于小姐也请用菜。”
石顶富则满面含笑,似有喜事一般。“我说任意啊!为父托人打听,今秋你就能赶考,我儿你可要为我石家列祖列宗争口气呀!”
“孩儿遵命!”石任意乖顺了许多。
“儿啊,你当记得,我石家自古从未出过仕人,光宗耀祖就靠你了。”
石任意只管低首用饭,并未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