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中年村人东张西望,待确信暂且无人他便压低说话之声。“差人小兄弟,你真受马知县遣派而来?”
“嗯!”何重越也只好点首,再敷衍下去。
中年村人瞧着面前清俊非凡的年轻男子,而后道:“好,那我就信你了。差人小兄弟,你是不是想知道石顶富将两具死尸藏于何处?”
心儿一跳,无比狂喜,何重越心中念叨:莫非老天相助,随意与过路村人闲话一两句,却遇到了知情人?当然,在中年村人面前他可不会喜色存于脸上。
略露喜色。“哦?前辈知道藏尸之处?”
村人点首。“那还有假!你是差人我才对你说实话。”
立时,何重越抱拳再施礼。“恳求前辈告知,晚辈感激不尽。待晚辈查出真相,立了大功,晚辈必然在马知县那为前辈讨情,以重金犒赏。”
村人赶紧将自个双手在粗布鹑衣上揩了揩,随后拉着何重越的双臂就去屋檐一角,四处瞅了瞅,真确信无人,他便不再遮掩。
“我说差人小兄弟,你知道,我们这些村人苦啊,穷得叮当响,若有个打赏,别说知道些什么,就算您让我出力陪您去挖出尸身,我也愿意啊!”那中年村人眉头略锁。“只不过,您现下可否打赏些,待寻出尸身再往马知县那讨个情面,多打赏我。不瞒小兄弟,小人我家徒四壁,有了些银子便好买来米粮度日。”
这中年男子如此打扮,如此言辞,何重越料定乃村中穷苦村人,他自是信他说的,不用迟疑,立时便从袖中就取出了三两碎银。“前辈,请笑纳,若真能寻出尸身,晚辈在这就应承你,必向马知县讨情,赏赐您百金。”
“啊!”中年村人喜出望外,连忙接下三两碎银。“寻出尸身,再赏我一百两银子?”他似有不信,仔细盯着清俊的他。
何重越颔首,面色坦然,别说一百两,纵是一千两他也甘心,只需查到尸身。“前辈放心!”
“好!既然这样,那还请差人小兄弟立下字据,若您一时兴起满口答应,过后便忘记,小人我可就有口难言了。差人小兄弟您说是不是?”
原以为村人憨厚,不想这中年男子还有些心机,何重越忖度一番,心中盘算了些,这人所言也没错,误认他---何重越是差人,但差人真要反悔,没有字据难保不赖账,这也好,自个冒充一回差人,待找出尸身,自个把他一百两银子也就是了。
“好,就请前辈领路,我们去找纸笔来。”
随在那村人身后,来至他家中。中年村人倒也客气,进屋便衣袖揩拭小杌子,请何重越落座,而后高声唤起。“父亲,家中来贵客了。”
这村人家中果真是家徒四壁,穷得叮当响,也没甚物什。何重越只管四处瞧了瞧,心中便无忧了,总归花些银子找出尸身决计值当了。
过了些时候,中年村人搀着一白发苍苍老者从里屋而来,那老者步履缓缓。
何重越起身,抱拳躬腰施礼。“晚辈见过老爷爷!”
老者满面襞褶,白发凌乱,双眸却尚存几分精光。见着何重越那老眸扫来扫去。“好好好!年轻人快快请坐。”
中年男子随之客气道:“差人小兄弟请坐。”而后扶着老父亲坐在长凳上,脸上已悦色了许多。“差人小兄弟还请瞧瞧,这便是小人的老父亲。”
“老爷爷怎衣衫破旧这般田地,晚辈着实瞧不下去,这儿还有五两碎银,还请前辈受下,替老爷爷置买两件衣裳穿吧!”
也难怪,老者粗布鹑衣,且比自个儿子的还要破旧,这般年岁,行步艰难,又穷苦不堪,何重越心有不忍,把了这五两银子自在情理之中。
中年男子迅疾接过,脸上笑开了花,送去老者面前。“父亲,您瞧瞧,这是银子啊!”
老者这会眸光更亮,从儿子手中拿去,仔细端详,看着看着便老泪纵横了起来。
见此情景,何重越方欲上前宽劝,哪知,中年男子摆摆手,挤出两行泪来。哽咽着说话。“差人小兄弟有所不知,我这个为人子的真没本事,让老父亲也跟着活受罪了。小兄弟莫急,就让我这老父亲起笔,写下字据,你我二人画押确认。”
老人家识字?何重越觉着奇异,瞧去老爷爷应是古稀年岁,行路都颤巍巍,靠儿子搀扶呢!
中年男子猜出何重越好奇,也没必要故弄玄虚,实诚告知。“不瞒小兄弟,小人我是不识字的,但家父却识字,且还满腹经纶。”
更让人好奇,何重越愣愣盯着中年男子,就待他接着说。
中年男子苦涩含笑。“我去取纸笔来。”转身就去了里屋,只留下老者与何重越。
老者只顾着抹泪,也没多瞧何重越,而何重越则想从这一身破旧不堪的老者身上瞧出些别样来。
中年男子去了就回,手中已带回文房四宝。
别说,这么个穷家,取来的文房四宝倒有几分精致。但,最惊奇的还是老者怎会识字。
“差人小兄弟,请您也来瞧瞧吧!”中年男子伸手作请。
何重越自是起身,来到八仙桌旁,瞧着老者。但见,老者轻轻放下银子,枯瘦而颤动的双手抚触纸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