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溱小小地感叹了一下:“没想到你对生活质量还挺有追求的。”
“别动!”任启东紧急叫停,拦住径直向往里闯的蓝溱,拿出拖鞋让他换上,才说,“也不是。这屋子本来装修了是要给房东孙子住的,后来他们一家子都出国了,空了很久。运气好,就给我捡漏了。”
蓝溱点着头好奇地四处打探,任启东拍了下他的手警告他别捣乱,脱下西装外套,吐了口气道:“你先坐会儿。厨房是公用的,在外头,我烧好菜再端进来。还有,你别碰我的床啊,衣服脏死了。”说完还不放心地频频回头看。
蓝溱蔫巴巴地趴在地毯上,像被人撵了三条街的哈巴狗。
一层八户共用一个厨房,任启东端着锅在旁边排队,轮到他时,也不敢多耽搁,就做了个简单的小炒肉。
吃了一段日子功夫菜的蓝溱咂咂嘴,将就着下肚吧。
一居室的房型,卫生间占地不足三平,蓝溱洗澡搓头发时,胳膊肘老撞到墙,疼得嗷嗷乱嚎。他吹干头发出来,看见任启东正在往地上铺床,枕头是新买的,但其余的——比纸还薄的垫单,哪哪都盖不住的空调被。
蓝溱:“?”
任启东:“?不然你睡哪儿?”
蓝溱特别理所当然地指着:“床啊。”
任启东:“……那我睡哪儿?”
蓝溱不屑一顾地嗤笑,毛巾随地一扔,后仰摔在床上,大剌剌地耍无赖:“先到先得。”
任启东压下揍人的欲望,捡起毛巾扔洗衣篮里,闭上嘴巴躺地下了。反正他再差的日子也过过,除了蓝溱的那张脏垫子,他哪儿不能睡。
靠,还真他妈硌。
任启东向上瞄了一眼柔软蓬松的被子,他昨天刚晒过,再一看蓝溱悠悠闲闲地靠着床头玩手机,恨恨地想,凭什么啊。
“过去点。”任启东抽出脑袋下的枕头,砸蓝溱手机上。
“哦。”蓝溱不急不忙挪了下屁股。
任启东躺到蓝溱身侧,裹着另一条空调被,避免身体接触。
倒不是因为纯情,这个词离他很遥远了,正相反,任启东很不纯情。但他摸不准蓝溱心里怎么想的,不敢冒进。他总觉得蓝溱身上还带着一股稚气未脱的天真,邪念却又驱散不走,按捺不住偷看了一眼又一眼。
蓝溱似乎听见了他的心声,眼睛还盯着手机,话却是对他说的:“我就比你小两岁,也不是第一次谈恋爱,该懂的都懂了。”
任启东怔怔的,也哦了一声,掀开被子盖到另一条上,左腿贴着蓝溱的右腿,小开心地摩擦了两下。蓝溱刚把手机锁屏放下,迎面就被人按着亲上了嘴。
他们第三次接吻。
前两次也是任启东主动,在蓝溱那个破破烂烂的家里,作为蓝溱吃饱餍足的奖励。蓝溱也像现在这样,松松地回抱着,淡然接受。
年轻的躯体无端就自燃起来,火热的温度迅速往四肢蔓延。任启东的手劲越来越大,蓝溱喘着粗气推拒:“哎,你当初怎么说的,还记不记得。”
任启东头上骤然被扣了一盆冷水,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他端坐起来,商量道:“一人一次,行吗?”
蓝溱冷冷的:“不行。”
“那你两次我一次。”
“九十九比一都不行。”
任启东追悔莫及,当初他哪能料到情况真会发展得如此顺利,不经思考就夸下海口。不带这样的吧,多暴殄天物啊。
墙壁隔音不好,邻居两口子大声点讲话都能听见声响。刚开始好像窃窃私语,有一下没一下地很沉闷,不一会儿渐渐嚷了起来,指责对方的不体贴,恶言恶语矛头直指。积压的引线最终被点燃,那对夫妻爆发激烈的争吵,扯开嗓子互相对骂。
「音浪太强,不晃会被撞到地上。」
蓝溱拧开矿泉水咕咚咕咚喝了半瓶,隔壁夫妻还没有停歇的意思,一整幢楼的人都叫他们吵醒了。房东太太着急地拍门,方言掺杂着普通话,忧心忡忡地隔着门劝架。
任启东匆忙捡起衣服穿上,也要出去掺和一脚。蓝溱支着手臂,冷眼看着:“你还挺有力气的啊。”
任启东呵呵了:“你多锻炼锻炼吧。”
蓝溱愤恨地抓起一个枕头砸过去,任启东从容接住,抛回床上。
房东太太快八十了,就住任启东左边那间,视力和听力都不大好,经常请任启东帮忙穿线或是捣鼓手机,平常两人见到都会亲切地打招呼。
任启东怕那俩夫妻吵着吵着动起手来,误伤了老奶奶。
有了外人介入,那对夫妻也不想再丢人现眼,匆匆讲和就偃旗息鼓了。任启东送老奶奶安然回了屋,也回了自己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