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就是钱,意味着可以花可以赚的流通货币。”蓝溱道,“他有急用,打了借条。”
任启东问:“借了多少?”
“十万。”蓝溱说的时候眉头都没皱一下。
仿佛那数额对他来说不痛不痒,追不回来也就跟丢了十块一样。任启东愣愣地松开了手,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
“你干吗啊……”蓝溱蹙眉略带不安地问。
任启东心如死灰地望着蓝溱,平静且客观地叙述:“你都没给我花过这么多钱。”
蓝溱手脚并用,比划着强调:“我又不是给他的,是借,借!要还的,收利息的。”
任启东曾经收过多少笔账,催过多少次款,拿不回来的占了多少成,心里再有数不过。蓝溱难道就不知道吗?不,蓝溱比他聪明多了,博学多了,人情世故哪样不比他精通。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钱拿得回来,其间的拉拉扯扯纠缠不清,也远超过任启东所能容忍的范围了。
蓝溱对所有人都慷慨大方,却唯独对他这么小气,房租水电一个月没落下。任启东并不是想占蓝溱什么便宜,也不是索要报酬,只是好像,自己对蓝溱而言,似乎并不是什么特殊的存在。
是啦,占着一个男朋友的名头,也没比别人多得到什么优待。喜欢一个人就想把所有最好的东西都给他,能办到的事都帮他做好,这对任启东来说是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对蓝溱,就不见得了。
“你又不缺钱。”蓝溱心虚地瞄了任启东两眼。
“你怎么知道我不缺?”
“你钱呢?花哪儿去了?”蓝溱脱口而出,话音落地也意识到了不该在这种焦灼的氛围火上浇油,又挠着头改口道,“那……那你要多少,刚刚打印的欠条还有多,你自己往上填数吧。”
鉴于任启东脸色越来越难看,蓝溱机敏地临时补充道:“不收你利息。”
任启东深深呼吸,劝自己冷静,手攥成拳头又松开,反复好几次,最终垂下肩膀,道出那句憋在心中练习过无数遍,却总是临阵退缩的话:“蓝溱,我们先分开一段时间,各自冷静一下吧。”
“就因为前男友?”蓝溱急道,“你没有前男友吗?我有喜欢前男友到把他名字纹身上吗?”
“我早洗掉了,你难道看不见吗。”任启东的心像被秤砣压着一直往下沉,脑子却越发清明,“也早就删了联系方式,断了来往。我没你这么多朋友,也不像你对朋友这么好。他真就走投无路到要问前男友借钱吗,父母朋友银行都没办法吗?你要是钱多得没处花,去请个保姆给你做饭,请个保洁打扫,也可以招个……算了,我想你也不需要。”
“任启东!”蓝溱简直不敢相信他听到的。
“反正,就这样吧。”任启东不想再说下去了。该说的都说了,都是成年人,该懂的也都懂了。
他每天都想着不要再放纵这段不平等的关系继续下去了,却总是舍不得,拖延着,转眼间两年都蹉跎过去了。都说同志在一起超过三个月就算金婚了,那他与蓝溱,简直堪称历史奇迹金字塔了。但此刻,再稳固的金字塔都得塌了。也是这一刻,任启东才发现自己,其实想做就能做到。一点都不拖泥带水。他随便拿了几件衣服,带上手机充电器,离开得安静又迅速,像从没来过一样。
而蓝溱,只是呆呆地愣在原地,看着任启东进卧室,拿东西,开门,关门。整个过程还不到两分钟。
[你说的分开,是指可以找别人的分开吗?]
任启东蹲在便利店门口抽烟,一根接着一根,没等到蓝溱任何挽回,反倒等到了这么一条模棱两可的消息。
[随便你。]任启东回复完,将烟头掐灭扔进垃圾桶,剩下的半包揉了揉,装进口袋,走向冷清的马路,招手拦了辆车。
作者有话说:
午-时-已-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