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贾琮预备了一套布幕PPT在贤王府演示,撺掇诸王去外洋抢钱抢地盘;诸王俱大震,议论纷纷。
司徒磐先问:“我朝在何处?”
贾琮指着一处画圈儿:“这里便是我朝。”
众人皆惊:“我朝如此小么?”
贾琮道:“小么?很大啊,除去北边的俄罗斯国,二百年前还有哪国比我们大?”
司徒磐皱眉道:“依着你方才所指,西洋诸国已占了我朝左近么?”
贾琮点头指道:“这一块都让他们得了去。这是天竺,已经让英吉利占了些。眼下他们正在备战想将整个天竺都占了去。啧啧,可惜了那些黄金佛像宝器。”
下头有人喊:“连天竺都占,不怕佛祖震怒么?”
贾琮耸肩道:“英吉利已从天竺抢了许多钱财走,也杀了许多天竺人,并抢走许多天竺良民僧侣为奴,佛祖他老人家并未震怒。佛祖只能管信佛之人,管不了信刀枪之人。”
诸王脸色异彩纷呈,有信的有不信的。信的只说佛祖早晚报应他们,不信的野心如长草般生了起来。
贾琮又道:“只是若没有火器,咱们单凭弓箭刀枪是打他们不过的。我朝这些东西极少,眼下也没有他们做的好。唯有先买,然后照样子学,师夷长技以制夷。”
齐王不禁击掌:“好一个师夷长技以制夷!”
贾琮笑道:“既然要打仗,总不能妄自尊大嘛。承认人家比咱们强又没什么。西洋与我朝之间隔着一个巨大的俄罗斯国,俄国既大、暂且还不强;西洋人才刚占了那么些地方,没空来打我们。不趁这会子赶紧学了来,难道等他们将天竺占稳了来打我们么?”
诸王顿时哗然:“什么?”
贾琮假笑道:“国有贪念,谁见过能吃而不吃的?秦何故要灭六国?才不是为了天下苍生好么?分明是因为六国皆打不过秦国。再说,我朝地大物博,钱财众多,能抢干嘛不抢。人家已经把阿兹特克国的大金庙里头数千年积攒的黄金悉数搬回西洋了,凭什么放过我朝皇宫内库?若是他们打过来的时候咱们可巧在内杠,那可就死定了。五胡乱华之因不就是三国时候人口内耗干净了、外族入侵无人打仗么?”他遂又作了一个团揖,“小子话已说完,诸位王爷自想。不日朝会,还望诸王多多顾全大局。眼下我朝危机四伏,一兴俱兴、一亡俱亡。我不犯人,人会犯我,不要指望豺狼讲道理。”言罢,负手大踏步离去,只留下一个杉木架子立在当中不曾带走。
是夜三更,贾琮又被从梦中喊起来。睁眼一看,甘雷又来了,起。点倒是没跟来。乃揉了揉眼睛:“您老就不能白天来么?随便寻个借口都成。”
甘雷苦笑道:“你往贤王府中响了一通锣就走,也不管后头了么?”
贾琮不满道:“只是锣么?当是颗炸弹吧。”
甘雷道:“那会子我在。”
“我瞧见了。”贾琮打了个哈欠,“冯紫英钟威都在。可惜我林先生苏先生都不在,明儿还得再说一遍给他们听,可累了。”
甘雷瞧了瞧他:“你倒是不像做成了极难得之事似的。”
贾琮又打了个哈欠:“我说的是事实,我知道诸王都不是傻子,还忧心什么?”
甘雷低声厉喝:“你可是不愿意圣人还朝?”
贾琮撇嘴道:“这种事是根本不是我能做主的、也不是我能左右的好么?没用的事儿我从来不想。”
甘雷怔了怔,轻叹一声:“若是他并未东狩呢?”
“那我会烦劳林姑父搭线,将今日在贤王府的那一通演示给他看。嗯,大约会选在林府。”
甘雷盯着他道:“你全然不管谁是天子。”
贾琮道:“孟子曰,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我深以为然。谁是天子、怎么得来的帝位,我皆不介意。李世民是抢来的,司徒硠是捡来的,但凡能利国利民,我管他们皇位是怎么得来的!皇帝家的私事我不关心。皇帝是一个职业,如同农人、木匠、私塾先生。能种好粮食的农人便是好农人,不论他平素可有小偷小摸;能打好家具的木匠是好木匠,不管他是否同村口王寡妇私通;能教好学生的私塾先生便是好先生,哪怕他一辈子没考取秀才。同样,能治理好天下的皇帝就是好皇帝,哪怕他杀兄囚父、哪怕他是因为他老子不高兴将帝位传给有本事的儿子而特挑选了个颇为平庸的。”
甘雷道:“你瞧不上圣人资质平庸。”
贾琮轻轻摇头:“刘邦曰:夫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吾不如子房;镇国家,抚百姓,给饷馈,不绝粮道,吾不如萧何;连百万之众,战必胜,攻必取,吾不如韩信。三者皆人杰,吾能用之,此吾所以取天下者也。为君者,资质如何不要紧,擅用人才便好。他肯用我林先生,说明还是有眼光的。然而如今他丢了帝位,我也不会一心一意只惦记他。我要辅佐的乃是国,而非君。”
甘雷击掌而叹:“当真是三坛海会大神下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