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点适时给众人添茶,大伙儿都安静的坐了会子。
穆老头遂提起方才贾琮所言“移花接木”来。
贾琮道:“我是个赵括,只会纸上谈兵。出主意我行,真让我去办事我就懵了。”
穆老头含笑道:“便是指望你出主意的,旁的事物你五叔皆比你强。”
贾琮做了个鬼脸儿,问道:“老爷子也不必瞒我。五叔已牵扯在其中,我们哥几个必然会尽力的。如今是个什么情形?”
穆老头思忖片刻,缓缓说了起来。
原来最早司徒硠手上的细作极少,是刘登喜与司徒磐两个合力经营的。因刘登喜始终不曾全然信任司徒磐,后悄悄留了一手。有那么些隐藏极深的人手乃是刘登喜一人独掌的,司徒磐全然不知。因这些人皆是跟从刘登喜的,他一死,顿时没了主心骨儿。如今里头渐渐分成三派。一派义愤填膺,欲行刺司徒磐报仇;一派心思动摇,想着树倒猢狲散;另一派便是穆老头、甘雷等有家有业的,寻思将这帮人收拢了另谋出路。寻司徒磐报仇极难,一旦被擒,恐怕会供出同伙来;散伙也是一样,恐怕有人将旁人供出去。故此他们聚拢着这些人,在他们内部打着荣国府必为忠良的旗号,转手出来拖贾琮下水。
贾琮皱眉道:“旁的还罢了,一心想报仇的多么?”
穆老头道:“不多。刘登喜虽极有本事,也救了些人,只是平素行为狠厉,对旁人算不得好。”
贾琮点点道:“只怕他的情都给慧妃她娘了。旁人都好办,这些一心想报仇的务必设法开导或哄骗了去。”
穆老头与贾敘互视了一眼,贾敘道:“此事我来处置。”
贾琮眉头一动,心有所思只做不察,接着说:“余下的人好办些。头一件,最要紧的证据悉数毁了,不能留任何能证明你们与刘登喜有关的物品。什么信件啊、账册子啊、密令啊、令牌、刘登喜随身带过的有特殊用处的东西啊,一件别留,要紧、要紧!千万不要舍不得。不要抱着侥幸之思,以为藏在什么地方极为稳妥,没有人会查到。真的要查就不会查不到。”他见穆老头等人眉眼中皆有几分踌躇,便说,“不斩断过去,就没有未来。隐患留不得。实不相瞒,七皇子之母在隐秘之处藏了块帕子,上头写明了他的身份,轻而易举被我搜了出来。”
穆老头大惊:“旁人知道么?”
贾琮道:“我直接烧了个干净!谁想说我家全儿是七皇子拿出证据来啊。”
穆老头皱眉道:“若有一日他想恢复身份呢?”
贾琮道:“到那一日再说,车到山前必有路。我们家养全儿之事做得极周密,偏还是让人察觉了,五城兵马司的赵承来过一回。幸而他不大敢惹荣国府,让我们哥俩哄过去了。”
穆老头叹道:“那是先义忠亲王余部之计……此事一言难尽,日后再说吧。”
贾琮道:“看,他们都能知道。我将那帕子毁了,至少可以有死不承认这一招。当断之时,决计不可想着留退路。你们手里这种东西必然不少,快些悉数毁尽了,半样也留不得。老爷子,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穆老头仍旧犹豫。
贾琮道:“不过是些关联之物,何故舍不得?”
穆老头叹道:“机密消息极多,是我等多年收集的,一气儿毁掉颇为可惜。”
贾琮道:“那些文案皆是刘登喜亲笔么?”
穆老头道:“倒是不曾。”
“有什么证据能证明那是他的东西么?”
“许多事除了他没人知道。例如早年他与司徒磐一起做的事儿。”
那就是档案资料了,委实不怨老头舍不得。贾琮思忖片刻道:“如有闲人闲工夫的话,最要紧的那些可以用隐语誊抄一回么?”
穆老头问:“什么隐语?”
贾琮道:“将每个字都往《说文解字》上往前移动三十七个字。”
穆老头与贾敘互视了一眼,好一会子才惊道:“从何处想来!”
贾琮摆手道:“西洋人想出来的,我不过是师夷之长技罢了。”乃忽然想起一事,“对了,老爷子、五叔,能帮我查件事么?”
贾敘问何事。
“早年义忠亲王曾留下一个外室子所生的孙儿,未及周岁便被杀了。当时养着那孩子之人其实不是他下属,他下属特寻了个与他有点子私交但不相干的人养着,不想还是被刘登喜寻到。”
穆老头道:“那事儿我知道。你大约想着太狠厉了些,殊不知这等事务必斩草除根的,不然难保会春风吹又生,倒是没做错。”
贾琮道:“说白了还是圣人不自信,害怕。他若有真本事,会觉得一个连名分都没有的孩子有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