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贾琮从磁石上取下周小兰的飞镖递给众人看,道:“这镖没开刃,纵戳中了脖子也不容易杀人。这个小师叔要么与报信人是一伙的,要么用此镖就是通知我们她没想着杀我。既不是敌人,就保不齐可成朋友。”乃跌足道,“哎呀,我还朝人家开了两枪。再有,先下手为强。不论这个瞿三是不是被她们姐妹俩顺水推舟卖的,不能便宜她。”又问起。点,“你觉得你师父知道多少?”
起。点笑道:“我正预备告诉三爷。她老人家乃深藏不露之人,亏得你方才扯的那一通还算不得离谱。”
贾琮道:“我胡扯素来往别人不懂之处扯,万一说错了人家也听不出来。”
秦三姑横了他一眼:“你就知道人家不懂?人家装的呢?”
贾琮耸肩道:“连火。枪的声音都听不出,显见是不怎么熟络外洋的。”
遂回屋换上干衣裳,披了蓑衣,贾琮与贾敘起。点同去陈王府。
秦三姑含笑问贾敘道:“人若问起来你叫什么呢?”
贾敘随口道:“贾五呗。贾维斯他爹不是叫贾四么。”众人不禁莞尔。
陈州不大,不一会子便到了陈王府,大半夜的上前砸门。一时有人到里头通报给了陈王,却说:“外头有京中荣国府的琮三爷来了,说是有要事告诉王妃,王爷最好也陪着。”
陈王于帐中坐起来,问王妃道:“有事告诉你?”
王妃道:“妾全然不知!”乃问了问时辰,道,“这会子才四更天呢,还下着雨,想来当真是要紧事?”
乃命请琮三爷去外书房。两口子赶忙换衣裳出来,又命将屏风摆开,王妃坐于屏风后头。
却看贾琮迎着陈王拱手道:“晚生来的冒昧,王爷恕罪。”
陈王问道:“先生何事如此惊忙?”
贾琮道:“方才晚生好悬让人刺杀。”
陈王大惊:“可拿住了刺客?”
“刺客太厉害,拿不住。”贾琮道,“只是那派刺客去的已让我猜着、刺客也承认了。我有些事搞不明白真假虚实,想问问王爷与王妃,顺带警示王妃留神那幕后之人。人家早已替王妃拟好了死期。”
王妃于屏风后惊立起:“我?”
贾琮点头道:“她未必一定要杀我,却一定要杀你。”
“为什么?”
“看上了你丈夫。”贾琮含笑道,“就是令三妹。”
陈王夫妇同时脱口而出:“不可能!”
贾琮闲闲的说:“万事皆有可能。”遂将方才之事从头说了一回。末了道,“此事乍一看倒还说得过去,再琢磨会子,漏洞不少。”
陈王早已惊呆了,哪里想得过来什么漏洞!贾琮瞧他那模样就知道,瞿三姑娘已同他勾搭上了。乃凉飕飕的说:“此女极为自负,偏偏她眼光并不够好:她对周氏姐妹说她算死了我不会投王爷,实在我压根儿没打算过早决断此事。又肆意妄为。这事不算小吧?她就敢绕过你自己做主。而且她竟没让周家姐妹乔装改扮,就那么顶着两张我认识的脸闯到我们客栈来了。这位瞿三姑娘是多瞧不起我啊!”
半晌,陈王仍摇头道:“我不信。”
贾琮便知道他二人不止勾搭而已,只怕床单已经滚了。乃轻笑道:“王爷,她如今这般对她姐姐,等她儿子长成了就会这般对你。可还记得唐中宗李显是怎么死的么?”陈王徒然打了个激灵,瞪大了眼。贾琮又道,“我素来敬重痴情的男子,只是痴情也得分人。有些女子值得痴情,有些却须得防备她来日咬你一口。有时候咬你一口无伤大雅颇有情趣,有时候立时毙命。”
陈王霎时只觉有毒蛇爬过身子一般、毛骨悚然,旋即怒火中烧,后又苦笑道:“这等红粉骷髅,防不胜防。”
贾琮便坐着等了他会子,问道:“可想明白了?我虽不知道屏风后的那位德才貌如何,横竖安全些。”
陈王叹道:“此事实在是本王不查,幸而尚未酿成大错。”
贾琮乃道:“好了,你已想明白就好。我还想求见慧太妃,问问她是怎么个意思。既然胖大婶说不曾投靠瞿三姑娘,言下之意她们还是慧太妃的人。那她们今晚之举是私自行动背主而为么?还是慧太妃知道她们今晚要来杀我、只故意没拦着?再有,她老人家可知道瞿三姑娘想弄死姐姐霸占姐夫……额,窃取姐夫?她若知道,可会有所举动,还是袖手旁观?”
陈王让这些话说懵了。足足有半盏茶的功夫,才苦笑道:“先生实在不给情面。只是这会子恰是深夜,母妃早睡下了。”
贾琮点头道:“说的也是,老人家休息要紧,是我急躁了些。既这么着,我明日再来求见。”遂起身告辞。
陈王亲送他到府门口,他又问了一句:“你那个小姨子几岁?”
陈王道:“未足十四。”
贾琮翻了个大白眼子:“还是个未成年青少女。瞿二哥,亏了你下得去嘴。难怪她这么大胆子,原来是你在撑腰。”
陈王苦笑道:“模样儿实在生的好。”又摇了摇头,拱拱手。贾琮嘿嘿奸笑几声走了。
回到客栈,秦三姑等人自然没睡。贾琮细说毕经过,贾敘道问:“你既然什么都告诉了陈王,怎么不提那个‘快走’?”
贾琮道:“既然此事破绽不少,‘快走’可能是慧太妃故意泄漏给我的;只是也委实可能有人想暗中帮我们。倘若人家背着主家偷偷警告我,便是救了我一命。若没有防备,我保不齐就死在胖大婶手上了。再说,这属于自我意识觉醒——违背奴性、依着自己的意愿行事。我最盼着这种事发生了。万分之一的可能也是可能,万一误伤友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