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琮道:“听她们鬼扯!不知哪里来的奇怪规矩,都是些三姑六婆瞎掰的。上个月我姐姐生孩子,我与姐夫都进去了。我不过随口说了声小外甥哭声大、来日保不齐是个小霸王,我姐姐刚生产完都还有力气骂我。”
朱桐看着他啼笑皆非:“哪有跟孩子娘说这个的!”
贾琮做了个鬼脸儿,又说:“女子生产极艰难、又危险,跟咱们男人打仗似的。柳二哥若去看二嫂子,她心里必安定舒服些。秦钟你也去。”
秦钟犹豫道:“只怕我爹不肯……”
贾琮横了他一眼:“哪儿二货会告诉你爹?要不引着你爹看外孙女去,包管他没功夫留神你上哪儿去了。”
秦钟听了觉得可行,果然引着他老子瞧孩子去了,自己跟着柳湘莲。柳湘莲直扒拉开几个守门的媳妇子撞进屋里。
秦可卿自打昨儿半夜便发动,直至今天早上才生产,实在累的紧,这会子已睡着了。他两个便在旁瞧了半日,又问了问守着的稳婆大夫,都说无碍,只歇足几日便好。秦钟恐怕他老子察觉,先出去了;柳湘莲便握着他媳妇儿的手直守到她醒来。秦可卿虽醒了,仍没多少力气,见丈夫在身边,只轻轻一笑。虽较之往日胖了许多,仍是个绝色胖美人。柳湘莲仿佛瞧见了多年前太平镖局那位美丽婀娜的秦娘子,一颗心顿时填的满满的,喃喃道:“我柳湘莲何德何能得此佳妇……”一壁说着,眼中不觉垂下泪来。
次日贾琮等人先去见龚三亦。因他在平安州时朝廷已替詹家已平反,遂问他们可要改回本姓。龚三亦摆手道:“无须惹事,家里头知道就好。”乃又道,“白令仪你不用管他。”
贾琮道:“我才不管他呢。我们家还得从香港做海货,与他闹翻作甚?”
龚三亦道:“横竖那头的事儿我处置。”
“是是,您老说了算。”
龚三亦又看朱桐:“你可还回岭南去不回?”
朱桐道:“柳二奶奶养完了孩子怕是要接回我手上那些事,我可还有事儿做么?”
龚三亦道:“事儿多了去了,你给我打下手。”
“是是,您老说了算。”
贾琮笑道:“我还恐怕您老人家伤心,合着您比往日更精神了些。”
龚鲲道:“与人斗其乐无穷。他这几年闲了,故此没精神。如今又有事儿做,岂能不来力气?”众人都笑起来。至此算是将朱桐彻底搞到手了。
遂又细问京中之事。王爷们朝议已毕,已有数位离京回国了。如今最不满的便是旧年让方雄抄了家那些公侯。家中被劫掠一空,虽发还了些产业,根本撑不住他们平素的日子。有爵位的人家,朝廷每年都有岁银俸禄。如今朝廷只剩下一个空壳子,没人肯平白发他们银钱。司徒磐府门口已改作燕王,自然不会给的;小圣人不过傀儡罢了,连内库都说了不算。有几家急了眼,联手上礼部去闹。礼部尚书两手一摊:“上头不给我银子,我上哪里变去?各位纵将我礼部大堂拆了也没用。不如去宫门,王爷们不是正议事的么?”真有几个愣头青去宫门闹事,非但没人搭理,还悉数让御林军拿下大狱。爵位一物,已成了聋子的耳朵——摆设。
他们乃商议了整整一日各色事物,直至晚上方得空赶到小花枝巷见贾敘。进去一瞧,贾敘胳膊上竟然挂了彩,贾琮大奇:“五叔这是怎么了?”
贾环在旁哈哈大笑:“翻船了!”
贾敘哼道:“不留神罢了。”贾环又笑。贾敘乃指着屋里一个柜子向贾琮道,“喏,你要的东西,替你弄来了。”
贾琮怔了怔:“什么?”
“自己看。”
贾琮打开柜子一瞧,里头放着数个木头匣子。将匣子取出来搁在案上打开,匣中藏着许多册子。他随手翻开一本,惊喜喊道:“图纸!火器图纸!”
贾敘道:“戴权也知道太上皇大势已去,只说请你照看些他的儿子。”
贾琮道:“我家全儿我自会好生养活,庐王那是环哥哥的小舅子他会照看,小圣人只怕谁都没法子。其余几位大些的,各有本事,轮不到我来照看。”
半晌,贾敘叹了一声:“你照看好七皇子便已对得住太上皇了。”
贾琮顾不上留神他老人家慨叹万分,拿着那些图册子喜之不尽:“有了这些,再等杨将军劫了西洋的人过来,与大姐姐学院里的一道研究。多下些功夫,争取走在世界前列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