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林家老宅,门前来了个七八岁的孩子,说有传话给贾维斯大爷;贾维斯赶紧跑了出来。
那小子道:“有个大叔才在码头给了我十个铜钱,让我给贾维斯大爷捎句话。”贾维斯问什么话,他说,“贾三爷与林老爷都好,贾三爷有两个名字给贾大爷:罗马、伊皮奈。”贾维斯怔了怔,向他道谢又给了十个铜钱;那小子欢欢喜喜走了。
回到里头,贾维斯向杨嵩程驰道:“有了!先生与琮儿是让水匪王五拿去的。”杨嵩问何以见得,他道,“琮儿曾说过一部西洋评话《基督山伯爵》,中有一段故事:有位巴黎的纨绔少爷在罗马城游玩,被当地最著名的山贼抓走,向他的朋友伊皮奈公子求赎金。依此暗示,抓他们的当是此处最著名的水匪,即王五。”
杨嵩道:“既这么着,可要请吴王去攻打王五的水寨?”
贾维斯道:“咱们这几日蒙头寻不到人,无计可施。今既知道所在便好办许多。莫要惊扰吴王,待会儿我去县衙告诉县令,并使人往无锡传话,只说得了琮儿的信,他凭三寸不烂之舌将绑匪哄得差不离了,如今在贼窝做客,迟些日子自己就能回来。”杨嵩忍俊不禁。
程驰道:“我们已飞马回台湾报信去了,特种营很快就来。”
杨嵩问道:“什么特种营?”
程驰含笑道:“小弟替三少将军在台湾府练的护卫队。”
杨嵩眯起眼睛来:“台湾知府是贾琏,贾琮身为知府的弟弟竟然有护卫队?”
程驰道:“并非护卫三少将军一人,乃是护卫荣国府那一大群男女老少的。”
杨嵩将信将疑。
三人遂一道去了苏州的贾氏马行询问。马行掌柜的说:“听闻王五爷的水寨戒备森严,里头还排了什么阵法。”
程驰道:“无碍,寻常阵法不过对付寻常人。我赌三个铜板是九宫八卦。”
贾维斯道:“不赌,九宫八卦。”
杨嵩瞧了他二人一眼,贾维斯叹惋“可惜林相不在。”杨嵩以为说的是林海,正色道:“林大人不曾当过宰相,再说他也不擅九宫八卦。”程驰低头忍笑。
另一头,吴王得了贾维斯报信半分不疑,一时羡慕道:“贾琮之用胜过林海。林海有宰相之才,盛世可用;贾琮那舌头最得用于如今之世。也不知十年后谁能得了他去。”
众人遂安下心来。程驰先领着人悄悄打探王五水寨方位水势等等,亦趁夜攀上岛去在外头稍转了转,恐怕有机关埋伏不敢深入。起。点功夫高些,也猜到他们会来探路,时常半夜出去转悠两圈,终有一日逮住了位进来踩点儿的。起。点不敢吓唬他,轻轻学了两声猫叫,与那兄弟会了面。二人低声说了两头之事物,又商议后日再会于此。
不曾想,只过了区区七日,特种营就来到苏州城外。杨嵩惊叹曰,“果然兵贵神速。”程驰贾维斯二人便随报信的那兄弟驱马往营寨而去。绕了半日的山路终望见营前立着一匹马,见他们过来,远远的便抱了拳。到了跟前一看,程驰贾维斯俱大惊:领军之人俏眉漆目、面若霜雪,竟然是林黛玉!
他二人吓得赶忙滚鞍下马:“林姑娘!”
黛玉摆摆手问道:“我爹可有消息?”
贾维斯忙道:“好的很,在水匪窝里当老太爷呢。”
黛玉不禁抚了抚胸口:“这颗心可算落地了。”方也飞身下马来。
贾维斯不敢先问她,赶着将这些日子得来的匪窝里的信儿说了,连林海点菜都说了。瞧她面色缓了许多,才放下了心,林黛玉身子一软便往下坠,吓得他顾不得守礼伸手去搀。
黛玉苦笑道:“一路从岭南飞马过来,终究这身子骨儿较之你们弱了几分。”
贾维斯道:“相爷本是文人,又因苦苦挂念先生心绪汹涌,乍闻平安难免松懈。”
程驰在旁掩了掩耳朵,偏生让林黛玉瞧见了,登时涨红了脸,奋力站稳了些,贾维斯忙放开她。她便伸手去解系在马上的水壶,扬脖子喝了几口。
贾维斯在旁说:“时近九月底了,既已扎营,当饮些热水才是。”
黛玉不回头道:“啰嗦什么?行军路上能有的水喝已是极难得的。我何曾那么娇贵?我烧了热水,旁的兄弟喝凉的,你见过这般领兵的么?”
贾维斯见她喝好了并系了水壶,便又解了下来塞进自己怀里。程驰实在忍无可忍闷笑起来,贾维斯充耳不闻。林黛玉只做闭了眼看不见,引着他们进营地去。
坐下之后,他两个再将苏州诸事从头细讲。黛玉听罢慨然道:“当年也曾听闻宝姐姐家里买小丫头打官司,竟有如今之缘。”乃又问道,“龚翼之说琮儿在京城收了个大内高手,不能将他们救出来么?”
贾维斯道:“那寨中戒备森严,排着九宫八卦,晚上有机关车与夜巡队每个时辰挪换位置,巡逻的还不算在内。我等在这上头俱是三脚猫,没本事依着时辰算生门死门伤门;林大人上了年岁又不会功夫,不敢乱动恐有闪失。”
黛玉哼了一声:“你们知道得如此清楚,显见那个大内高手也是行家。琮儿是想练兵吧。”
贾维斯程驰互视一笑。
黛玉乃向程驰道:“我奉小龚先生之命领军驰援苏州,自任军师一职,人马这就还给程驰将军。”
程驰抱拳道:“还请军师指教。”
贾维斯道:“虽说无碍,还是早些救先生出来稳妥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