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奇伸手掏出荷包,交了房钱后,就所剩无几了,紫绡知道他为了买这玉凤,几乎花去了所有的盘缠,但眼见不知何时才能找到兄长,她心内也有些着急,她定下神来一想,忽然有了主意。
趁卜奇回房休息,紫绡一个人偷偷溜出了客栈,不一会儿,她手里抱着一个小小的包袱回来了,嘴角还带着一丝微笑。
卜奇只觉得她的脸色越来越不好,却没有发现,从那天开始,紫绡房中的灯,总是亮至天明,而同时,紫绡的眼中虽然有了红红的血丝,虽然她越来越瘦,可她的嘴角,总是含着笑意。
这天一早,卜奇与紫绡第三次来到黄氏药堂,这一次总算见到了黄大夫。原本二人以为这位神医必定留着长长的胡子,是个仙风道骨的老人,没想到,这“黄神医”竟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个子不高,一张圆圆的脸总是笑容可掬的,看上去比紫绡大不了几岁,卜奇不由得生出一些轻慢之心。
那黄大夫也是个机灵之人,他一见卜奇的态度,便知他心内所想,不由得微微一笑:“在下姓黄,单名一个春字,不知二位来此所为何事?”
卜奇略一施礼:“我二人来此,原是有一奇症,不知黄先生可否一施妙手?”他虽然口中这么说,心里却是不报什么希望了,多少名医都束手无策,何况这个嘴上没毛的“小大夫”呢?
黄春面上笑容依旧,向紫绡微一点头:“这位姑娘,请这边坐!”
卜奇一听,不由一惊,立时对黄春另眼相看,虽然一身男装难掩紫绡的娇柔之态,但因为出门时间久了,紫绡的改装之术也日渐提高,很难有人一眼就看出她本是女儿。
紫绡依言坐下,黄春止住卜奇,不令他陈述病情,先观紫绡的气色,再伸手诊脉,半日,方道:“姑娘这病,并非行天所致,而是幼年时受了巨大刺激,所以口不能言,在下说得可是?”
紫绡见他一说便中,心下敬服,连连点头。
黄春又取出一盒银针,拿起一根,对她说道:“你不要怕,我试试你的嗓子。”说完,用针刺向她的咽喉,卜奇一惊,还不及出手阻止,黄春出手如电,已是将针刺入又取出来了,他看了看银针,又沉思了半日,方道:“姑娘这病,原不难治,只可惜时间有些久了,所以会费一些周折。要想治好此病,须有二个条件。”
卜奇截口道:“请讲!”
黄春道:“一是时间,要根治此病,最快也要百天;二嘛,是银子,治疗此病,不但要配七七四十九味药,还极费心神,所以,没有十万两银子,免谈!”
见卜奇面有难色,他一笑:“其实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姑娘这病由心而起,心病还要心药医,只要姑娘能够把当年心结解开,就可以不治而愈,只是……”
他顿了一顿,又向卜奇说道:“要解开心结,一种方法是模拟当年的情景,并把她郁结于心的疑问解开,另一种方法则有些邪气,那就是摄魂密法,当今世上,会这密法的,只有两个人,其中一个,就是在下。只是,在下却决不会白白为她施法,因为施这密法,极伤人元气,同时,这密法只能用在自家人身上,这姑娘与在下是非亲非故,若要让我施法,只有让她成为我的家人,也就是说,她必须嫁给我!”
黄春这番话刚一说完,卜奇起身拉着紫绡就走,黄春还是笑嘻嘻的:“没关系的,二位尽管离去,世上能治这姑娘的,只有我一个人,什么时候想通了,再来找我吧,是用传统的方法花银子配药还是让她嫁给我,由我施法,都随便你!”
卜奇没有停步,拉着紫绡走远了。
他的心里乱极了,没有想到,这个黄春的脾气竟会古怪至此!简直是岂有此理,他突然停下步来,面对着紫绡:“我是不是有点自私?其实我希望你能早点治好病,我也想听你的声音,只是,我不能容忍他说要你嫁给他!你是我的未婚妻,不是吗?”
紫绡的表情还是那么淡定,她点点头,示意他往回走,回到客栈,拿出纸笔,写道:“其实上天待我不薄,有了你,即使一生无言,也已经足够。”
卜奇的眼眶湿了,他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攒够十万两,给紫绡治好病,和她在一起生活。
可是,这十万两银子,一时之间怎么能凑够呢?眼看二个人连生活都成问题,还是要尽快找到子淇!
万万没有想到,他们苦寻的子淇此时已失去消息,卜奇写了几封信均是杳无音信,竟似凭空失踪了一般。眼看连维持日常生活的银两都已困难,卜奇暗暗埋怨自己这些年来为何视银钱为粪土,不曾多多积攒,这天,付清了房饭钱后,卜奇的荷包已经像被洗过一样的干净,卜奇呆坐在房内,为明天的吃住发愁。
眼见日色渐昏,紫绡仍不见卜奇出来,使来到他的房间,在窗口就看到他对着荷包呆坐,她马上意识到卜奇所愁何事,她轻轻一笑,转身下楼叫小二备晚饭去了。
一时饭菜已准备齐备,紫绡亲自捧了食盒来到卜奇房中,一见她进来,卜奇忙收起愁容,强笑道:“晚饭好了?”
紫绡一样样从食盒里往外端菜,不一会儿,就把桌上摆的满满的,一个香菇菜心、一个清炒虾仁、一个素烧青笋、一条清蒸鲈鱼,一道甜品蜜汁酿金瓜,一碗热腾腾的西湖莼菜汤,还有两屉豆腐皮的鸡肉汤包,一壶陈年花雕,最后,紫绡又往卜奇面前特别放了一只小碗,卜奇一看,竟是一碗文火细炖的燕窝粥。
见他一脸的不解,紫绡满面笑容,眼波流转,递给卜奇一张纸,只见上面写道:“这几日见卜大哥茶饭不思,故特向厨房订了几样清淡小菜,去火降燥,卜大哥可要多吃几口。”
看到精致小菜,卜奇心内也是非常感动,只是囊中羞涩,他却不知如何启齿,也罢,他一横心,先7享用了再说。
紫绡倒上酒,又递给他一张纸条,卜奇看去:“卜大哥,一直以来多承你悉心照顾,紫绡虽不善饮,但仍愿陪卜大哥小酌,只是紫绡虽解语,却不能言,无以侑酒,但吹奏一曲,有污清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