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朱佑樘道,「朕也没想好怎么用崔元,他性子太耿直,之前就有人跟朕说,他既没有为官的经验,也没有从军治军的经验,性子太愣,有时候是别人说什么他做什么。这既是好处,也是坏处,让他遵循某个方略去长期治理一军,他是无此能耐的。」
李荣想了想,点头道:「陛下所言极是,崔驸马少有与官场之人交际的经验。」
朱佑樘道:「这样的人,属于朝廷的异类,怎么用更多是要看哪里有需要,这点相信秉宽能去斟酌。还有,如果崔元处理不好家里的事,朕还真不太想用他,这个难题,就当是给秉宽了。」
李荣心说。
家里有个公主当婆姨,虽然有皇亲国戚的便利,但还真不一定完全是好事。
你崔元也真是成也妇人败也妇人,谁让你在家里没什么地位,你家里这位婆娘太强势,让陛下对你产生厌烦了呢?
内阁值房。
三名内阁大臣回来,此时摆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很大的问题,以至于三人在这个问题面前,都选择了沉默。
皇帝终于忍不住要增加第四位阁臣了。
从张周崛起的弘治十二年,就有传闻说皇帝要增加一名阁臣,甚至取代目前三名阁臣的一人,只是皇帝为了平衡张周跟文臣之间的关系,这件事一直没有提到桌面上来谈。
但最近朱佑樘直接在经筵时,就提到了这件事,且还对目前翰林院几位学士中的王鏊赞赏有加,最近也对王华多有嘉奖,以至于现在翰林院体系都在谈论,很可能新阁臣就出在王鏊和王华这二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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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之前在翰林体系中混得风生水起的李杰、焦芳、张元祯等人,也似乎并不在这次升迁的可能性之中。
当然。
对于翰林院体系来说,有个人永远是绕不过去的,就是程敏政,至于皇帝是否会把程敏政拔擢上来入阁,这件事也仍旧不好定论,虽然最近程敏政并不会出现在经筵日讲之中,但他始终是阁臣的有力人选,他便是第三候选人。
三人坐下来之后,李东阳先挑起此话题:「今日陛下在票拟上多有挑剔,看来陛下先前提及新阁臣人选,并非是一时兴起,想来是思忖良久心中已有预案。」
谢迁道:「不过是西北增加粮饷的事,缘起于大同本地的财政亏空,打了这么多年
的仗,大同有亏空,也不是咱这几人就能给解决的麻烦。如今不找户部的麻烦,也不问兵部,甚至连宣府的漕粮储备都没问一句,这都要怪到我们身上来?」
显然谢迁是有抱怨的。
之前阁臣跟皇帝之间关系融洽,皇帝基本不会找内阁的麻烦。
但现在随着张周的崛起,皇帝看大臣,好像怎么看都不顺眼,这会让内阁这三位有些郁闷。
李东阳把一份奏疏推到刘健那边,却不问刘健对奏疏的意见,而是顺着先前的话题道:「若真要增一人,于我等左右,是该如之前跟陛下提的,把程克勤调过来,还是说……」
已经不去谈论如何阻止的问题了。
内阁三人铁三角的格局,从弘治十一年徐溥致仕之后,就已经定下来,本来都以为皇帝会在弘治十二年就增加阁臣,以保证内阁的运转正常。
但一直到弘治十四年,皇帝都没有再增人选,充分考虑到了内阁三人的面子问题,也让他们成为实际意义上的宰辅。
对于张周这样熟悉历史的人,知道这个铁三角非常稳固,还会持续多年,一直到朱厚照登基。
可对于当局者来说,皇帝给你们三年的时间,让你们形成稳固的朝堂关系,已算是仁至义尽,该增加还是要增加,毕竟朝廷的正常运转更为重要,总不能别的衙门都改了门庭换了新部堂上来,就你们内阁还一直是老人吧?
刘健道:「那宾之你觉得何人更为合适?」
谢迁笑道:「觉得还是王德辉更适合,以后再有什么钱粮调度,有他在,是不是户部的差事也无须我等费神了?」
儿子王守仁当宣大总制,老子王华当内阁大臣,涉及到宣大地方上的钱粮调度,由老子来拟定票拟,就不信王伯安你个当儿子的还敢叫板不成?
至于什么避讳原则……
根本不存在,就算是要避嫌,那也应该是儿子避老子,而不是因为儿子崛起,老子就要断了仕途,父子俩都是正统的进士出身,这种格局历来在朝野之间也并不鲜见,只是能官到如此大的基本没有,至于王守仁能直接靠军功封爵……谁都意想不到。
李东阳直接摇摇头,意思是他不赞同谢迁的看法。
谢迁好奇道:「你所属意的,总不会是王济之吧?他跟张秉宽,可是有不少往来的。」
王鏊显然早就被内阁三人定为「异己」,就算平时相见时,也算是相谈甚欢,可始终王鏊是张周乡试的「座师」,加上王鏊接连晋升为侍读学士、翰林院掌院学士,都有皇帝恩惠张周的缘故,加上这两年王鏊也没有说在排斥张周的问题上出大力气,这让谢迁对王鏊的警惕心理很强。
李东阳望着刘健道:「杨介夫,再有几个月,要服阕还京了吧?」
谢迁闻言皱眉,随即也将目光落到刘健身上。
杨廷和。
在张周崛起这几年,这是个远离官场是非的人,主要是因为杨廷和从弘治十二年开春,被皇帝放回蜀地「省亲」,随即遇到守母丧,二十七个月的守孝期,加上提前走的一个多月……杨廷和完美错过了跟张周近乎所有的交集。
刘健没有给出答案,只是轻描淡写道:「其实梁叔厚,也未尝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