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我才是听命办事的人,这怎么还考起我来了?
「愿听先生教诲。」李荣道。
张周起身,抬头看着外面到处乱糟糟火把所映照的斑驳影子,叹道:「我正因不知道,才会问李公公,想来东厂和锦衣卫在处置这种事上有经验,我这人也不想得罪于谁,但若是非让我整顿军务的话,以后遇到同样的事,难免手足无措,所以想先跟李公公求教一番。」
「呵呵,先生您过谦了,陛下让您整顿军务,您要施恩也要,要加威也罢,那是您的便利,咱家怎好随便指点?您有不好斟酌的地方,但可请示于陛下,相信陛下会给您指点迷津。」
李荣年近八十,可说是老油条中的战斗油条,这种场面上的拉扯他自问就没输过谁。
张周道:「好吧。看来以后得罪人的事,我不会少做,希望到时李公公能多提供协助,我一人对抗那么多军政要员,独木难支。」
「您客气了。」李荣道,「以您的威望,谁敢不服呢?」
张周到保国公府上,也不过是来观摩一下的。
李荣不肯给张周出谋划策,也是因为李荣知道自己在朝的时间不会太长,就算他想皇帝也肯对他加以信任,他的年岁也不允许,临走之前得罪一大票的武勋,家族中人和自己派系中人,还怎么混?
都知道是得罪人。
张周与李荣从正堂出来时,恰好见到朱家正院的奴仆被锦衣卫押送着出门,外面已准备好了马拉的板车,这群人会被送到教坊司等处,基本上都会被充作奴仆。
当然奴仆也是分三六九等的,那些地位稍微高一些的,可能会被赎买出来,跟着主人到安置的地方去,但也仅限于女眷或是家中管事的。
「张先生,您府上缺不缺人?」李荣见张周盯着人群看,不由笑着问一句。
这也算是很体贴了。
张周好奇问道:「人可以随意安置吗?」
李荣道:「不过是过一遍卖身契而已,东厂和锦衣卫近年来也有不少待安置的人,您刚到京师也没几年,府上应该也没请多少帮手,从东厂和锦衣卫出去的人有个好处,那就是知道畏惧,干活的时候当牲口使唤都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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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周心说那可真是。
从你们手上出来的,说被扒一层皮都是轻的,落罪能沦落到被厂卫的人提溜,那经过的磨难也是非比寻常的,等被专卖或是安顿到哪家继续当奴婢,那跟死里逃生差不多,能不安心做事?
反抗?
在这年头,对底层出身的人来说,压根就没任何机会,甚至当逃人都没地方可去。
「不缺人。」张周回答很干脆。
李荣笑道:「却说先生的府宅,曾经是……您应该知晓。那时候府上的人可真是多,一个府上光是伺候人的就有百八十人,这还不算外面庄子的……先生在京布置了不少的生意,却未曾听
说先生置办过什么产业,是否需要咱家帮您给熟络熟络?」
张周差点以为自己遇到了京城黑白两道都混得很开的牙子。
堂堂大明司礼监秉笔、提督东厂太监,什么时候干起了给人当中介人的差事?
张周道:「我的生意,要么是矿,要么是与之相关的,要说算是自己的,也就几个卖杂货的铺面,却是太子还占了五成的干股,我也做不得主。多谢李公公的好意,我想还是安稳一些,当个官吃皇粮比较好。」
「先生真乃大明官吏的楷模,若人人都如先生一般,大明中兴有望啊。」
李荣不知道该怎么去吹捧张周,也就只能说一些套话。
他甚至都不能说张周是「清正廉明」,因为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张周都是靠皇帝的赏识「发财」了,无论张周给朝廷提供多少经济上的协助,别人都会认为张周借朝廷的庇护中饱私囊。
张周每年给朝廷几十万两,别人也会认为张周能盈利数百万两,连李荣这样的人,都理解不了张周赚钱填补朝廷,到底是为什么。
用了不到一个时辰,堂堂大明成国公的府宅,就近乎被腾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