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鄌可能是觉得,先前说的都是坏消息。
现在就说个“好消息”。
那就是英国公的情况也没好到哪去,毕竟柳景是我们在那边的“眼线”,他会把张懋的情况告诉我们。
王琼抬起头道:“他是胜是败,与我们有多大关联?”
李鄌道:“制台您的意思,咱只有取胜一条路,而不用管他,毕竟陛下对他也没什么期许是吗?”
王琼不会回答这种敏感问题,反问道:“若由你来出兵,应该从哪里渡河,再往哪个方向走?以目前的粮草配备,你也该清楚,你觉得再进兵几天方为合适?我说的是,若是在不遇敌的情况,最多还能坚持多少日?”
眼前的王琼就算是再牛逼,他也不得不为自己考虑退路。
带兵进河套之地,本身并无什么大的麻烦,毕竟现在河套之地基本上没有鞑靼人敢来,来的也都是一些中小部族,完全不敢跟大明正面对抗的。
可要是过了河套之地,进入到草原腹地,那情况就不同了。
如果不能保证全身而退,那就不是被简单问责这么简单了,轻则丢官,重则……朱晖也就是个榜样。
朱晖的遭遇,已经令军中上下产生一股寒蝉效应……原来不努力,错失战机也是极大的罪过,再不是以前那样,只要看起来努力过就行,现在皇帝是要追求结果的。
李鄌为难道:“如果过了黄河,遭遇到鞑靼大股骑兵来犯,我们……”
“襄城伯,我希望你听清楚问题,你觉得多少日是上限?”王琼明显不喜欢李鄌说话的风格。
李鄌在担心鞑靼人来犯,而他王琼所担心的,是进草原之后也迟迟遇不到鞑靼人主力。
李鄌道:“四五天,一天行军百里上下,走这么四五百里,已是将士们所能承受的极限。毕竟回来没有去得快,就算再回到这里,撤回到榆林卫,也需时日。”
“嗯。”
王琼点点头,似乎觉得李鄌分析得有道理。
出兵六天,过河再走四五天,等于是十一天左右的行程……这会撤兵回来,再有十几天能回到榆林卫……将士们难以承受一个月的连续行军,走个二十天上下,似已是连续行军的极限。
李鄌再问道:“制台,鞑靼人照理说就在这周边,您是不是觉得,我们这么进草原,鞑靼人会有意避开我们?要是遇不到敌军的话,撤兵的时候,他们必会来袭扰。”
王琼道:“他们来袭扰,我不怕。我所担心的,是气候突然反常,若是进入到冰天雪地的环境,我们的火器很难发挥效果,到时……弓弩或还有一战之力。再加上他们的马匹更适应这种极端的气候,对我们怕是很不利。”
显然王琼的想法,是传统文臣的思路,也与刘健、李东阳等人的想法不谋而合。
大冬天的跑到草原上来作战,天时地利人和一样都不占,万一真遇到极端天气,那鞑靼人就能发挥出冷兵器的优势……毕竟火炮、火铳在寒冷的气候之下,也更容易卡壳。
李鄌道:“或是新建伯,比我们走得更远。”
“我们与他不同。”王琼提到王守仁,多少也有些无奈,“伯安在西北数年,经历这种战事颇多,且以他的性格,更容易凝聚军心。而我到底是初来乍到,此战不容有失。”
连王琼都意识到,自己在战场上跟王守仁的差距。
王守仁是积累了经验和声望,别人知道他擅于这么做,所以觉得跟他这么打有底气。
而他王琼之前虽有于宁远取胜的经验,但始终更多是科班出身,研武堂内当教官他头头是道,但战场上的经验和名望始终是不足的。
“河水上冻了吗?”王琼问道。
李鄌道:“派人去探查过,并未上冻,至少马匹无法渡河。”
“那就架设浮桥,按照之前研武堂所教授的方法……”随即王琼想到,李鄌更多是在前线上效命,研武堂也没怎么修习,连架设浮桥这些课程都没学过。
王琼又补充道:“我带过来的工匠队,明日便可派上用场,最多三个时辰之内,全军要渡河。”
李鄌担心问道:“若鞑靼人于此时来犯的话……”
王琼则显得很淡然道:“求之不得。”
……
……
蓟州镇驻地三屯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