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觉得,他不够格?”刘健问道。
“是。”李东阳也是直言不讳点头,“马仪何等身份,不过是个军户出身的将领,论功劳也不过是随着王伯安取得一点功绩,甚至还做不到功过相抵,就这种人,他独自领兵出关,能有何结果?大概鞑靼人也不会主动跟他应战吧?”
刘健抬头看着窗外,幽幽道:“先前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有些事,就是透出一些不寻常。就好像崔元和朱凤的捷报传来之前,他们也是消无声息,没人记得他们一样。还有宾之,你不觉得,伯安这次进兵草原,来去都太匆忙了,不像是他以往的风格?”
“嗯?”李东阳深思起来。
刘健道:“韦公公突然来这么一句,也不由让我怀疑,或是陛下听了张秉宽的一些提议,要等等这边的战事出结果也说不定。”
李东阳突然紧张起来,略带惊惶道:“那要是马仪领兵取胜的话,结果可就不是……”
话没说完,但已经在明示。
这要是马仪打了胜仗,王守仁调马仪出兵这件事,就成为战略安排,那参劾这件事的谢迁可就要背负极大的责任,就不是辞官回乡所能解决的。
刘健凝视过去,道:“有祸端,也有机遇不是?要是马仪的这路人马在草原上折了,于乔就是及时提醒,却为有心人所阻……你再看看英国公的这份上奏,作何感想?”
李东阳重新拿起张懋参劾的奏疏,一时没明白过来。
刘健道:“张廷勉也算是只老狐狸,如果他不是知道一些内幕的话,不会这么贸然上奏参劾的。”
李东阳稍微放下心来,问道:“中堂是说,张廷勉是获悉马仪领兵出了偏差,所以才要及早撇清关系?”
“嗯。”刘健点头道,“除此之外,我想不到他这么做的理由。他人在宁夏,到底距离马仪这路人马很近,获悉的消息早个几日,也不足为奇,且奏报战事结果的事,也与他无关,他这么早想撇清与马仪的关系,甚至不惜划入对立,或就是知晓马仪此战必败。”
李东阳重新审视眼前的奏疏。
他却好像没有刘健这么乐观。
张懋看似是老狐狸,但做事脑子不好使的时候又不是一次两次。
如果张懋真是什么聪明的狐狸,至于在他掌控京营的情况下,被张周这么步步紧逼最后杀到他张懋家的自留地?现在连提督京营的权力都不保?
李东阳向来也是瞧不起张懋的,只是面子上保持和气罢了。
刘健道:“等吧。如韦公公所言,再等个几日,相信就会有结果。于乔最后的机会在这里……有进也就会有退,既是等,也是在赌,如今也没有更好的良策。”
……
……
入夜,戏楼内。
当日的戏楼并不对外营业,甚至戏台上都没有唱戏的,却也是灯火通明,而张周当天则在集中会见客人,都是一些他以往不怎么去见的客人。
就比如说……
蒋德钟。
在这次张周回京之后,蒋德钟还是第一次跟女婿会面,直接就把当年的账册给拿来,告诉张周他赚了多少钱,以及要分出多少钱。
“老朽要回南京了。”蒋德钟算是来跟张周告辞的。
张周笑道:“怎么,要回南京养牛吗?”
“啊?”
蒋德钟先以为这是什么新的发财机遇,随后才明白女婿这是在调侃自己,瞬间老脸通红。
张周笑道:“北方的矿,你是该腾出来了,再占着要出事。京营贩运采购的事,你也不要沾,另外就是南方造船的采办等事,你也不要去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