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师。
朱佑樘迟迟未上朝,但朝廷秩序却井然,随之而来是有关谁入阁的大议题,尽管皇帝没有公开在朝中讨论,但这件事已经到了上听处和内阁之间互相博弈的关键时期。
在刘健和李东阳看来,这是内阁与张周之争,但其实已成为上听处和内阁谁能主导朝政之争,毕竟年初关乎到谢迁和参劾张周两件事情上,上听处都是隐隐占了上风。
之所以内阁看上去没有溃败,主要还是皇帝给面子,没有让矛盾公开化。
“去跟叔厚和介夫都谈过,甚至我也去见过德辉,以他们个人所见,论资历,他们仍旧不如济之,若是想力推他们为大学士,只怕朝中反对的声音不少,陛下也完全有理由不予理睬,到时还是要济之或者张秉宽入阁。”
李东阳给刘健分析了如今的局面。
刘健阴沉着脸,冷冷道:“难道就非要看着朝中被一些人祸害吗”
李东阳道:“在克勤入阁之前,我们也是多加防备,但你看现在他……也是息事宁人,并未说与我们有多少冲突。”
“不对。”刘健道,“要不是克勤入阁,或许于乔就不会出事,一切的根源,还在于陛下要蚕食内阁中我们几人在朝中的影响力。克勤只是个开端,并不是终结。”
“那……”
李东阳略显犹豫道,“若真要以声望来跟王济之或是张秉宽抗衡的话,就只有焦孟阳一人,你觉得他合适吗不过在这之外,倒也有张廷祥等人,但似乎也并不合意。”
大明到弘治十五年,除了通过张周关系起势的翰林学士杨廷和之外,尚且还有张元祯和王鏊二人。
与此同时,还有侍读学士出身目前为礼部右侍郎的焦芳,以及侍读学士刘机、侍讲学士张芮和武卫,还有一个是即将结束守制,将在二月回朝的侍读学士江澜。
不过因为杨廷和、梁储、刘机、张芮、武卫和江澜都是成化十四年进士,比之王鏊这个成化十一年的探花,在资历上都有所不如,也加上王鏊在学术界更有名,之前在成为张周座师之前,也被列为入阁候选人,使得王鏊本身在翰林院体系中地位较高。
想要撼动王鏊入阁,就只有天顺四年进士张元祯,或者是天顺八年进士焦芳。
在李东阳那看来,选一个资历比王鏊高的人,都未必能通过皇帝那一关,如果非要强推几个资历不如王鏊的,那皇帝更不会答应了。
刘健道:“就非要如此,不能做别的选择难道也非要受制于人吗”
李东阳无奈道:“现状便是如此,翰林院中可用之人不少,但王济之声望日隆,前一次他与克勤竞争,其实克勤都未必及他。现如今,或只有更有建树的张秉宽,才有可能会更胜一筹。若非要找他人,最难过的就是陛下那一关。”
打败张周党羽王鏊的人,只能之张周本人。
刘健听到这里,脸上甚至不由露出苦笑。
有一种被人拿捏的感觉。
“最近辽东也没了动静,如年前北方各处的那一战,京师中竟也毫无消息。”李东阳知道入阁这件事其实是难解之题,所以他也干脆将事放到一边,跟刘健提及辽东战事。
倒不是说他想转移话题,而是顺着惯性思维,想要找到张周做事的纰漏。
你看你做事,连跟朝廷汇报一下的意思都没有,让我们怎么信任和支持你
刘健道:“若先前还是跟蒙古鞑子交战,胜败于朝中的局势影响很大,辽东这一战,对朝廷又会有多大的影响听说还引狼入室,将朝鲜国的兵引到我辽东境内,这是在养虎为患。”
李东阳眼神中又多了几分热切道:“那我们就……以此为题”
想要扳倒张周,就要锲而不舍,找到张周的纰漏,一次次的参劾,哪怕一次两次皇帝不听,但也不能罢休,直到皇帝对张周产生怀疑,也是趁着张周不在京师时,玩三人成虎那一套。
文臣很擅长这个,且认为这是扳倒“朝廷巨蠹”的最好办法。
刘健摆摆手道:“为今之计,先要拿到本届会试的主考之权,你上次已主考过一次,只怕陛下这次会将内阁出面主考人选,放到克勤身上。再下一人,就是入阁之人。”
“他不是也……”
李东阳对此似乎并不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