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东阳道:“白洲你有要紧事?”
显然李东阳也知晓李士实现在卷入到舆论漩涡,之前朝廷所查的案子,到侍郎这一级别,就已经停滞下来,但本身李士实是卷入到案中的。
李士实道:“李公明鉴,这里有一份刚从北镇抚司调出来的落罪官吏名册,看完令人叹惋,乃有人刻意要在朝中大兴冤狱。”
先定个基调。
这都是冤狱,这些人不该被惩罚,是有人借助刑狱手段,来打压异己。
李东阳摇摇头,他似乎并不太想跟李士实谈及此事。
本来李东阳能很早回来,但他就是刻意不回,其实也表明他现在是不愿意跟李士实走得太近的。
“我知道了。”李东阳道,“此事有机会的话,我会跟陛下提,会在朝堂上提。”
李士实道:“也请李公相助。”
“怎么?”李东阳皱眉。
李士实噗通一声跪下来道:“先前也不知怎的,是被宵小之人构陷,乃说在下与朝中落罪的官员有勾联,有不法之事,具体如何并不见于朝堂明文的奏疏,也不见于朝上的理论,全在一些人的私下议论,不堪其扰。”
李东阳道:“那怎样?”
李士实继续跪在那,低下头道:“在下希望能请辞离开朝堂,从此不问朝中事。”
“唉!”
李东阳在短暂沉默之后,好似很感慨道,“你的为人,我是知晓的,本来也无什么,那案子的确是有人刻意牵连扩大,连舍弟都因此而被下狱,到现在生死未卜。我的心情跟你一样,都希望陛下能拨开云雾,不被小人所蒙蔽,但现在看来,事情愈发失控。”
李士实道:“这份名册,就是有人兴风作浪后的结果。去年有人行不法之事,罪行可说滔天,但也只是被看押月余,最后就被放出去,降职留用于朝堂,而现在有些人不过是未证实的小过,就要被株连满门,实在乃令人寒心。”
似乎李士实很清楚李东阳在这件案子的反对立场。
毕竟李东阳是被刀扎在肉上,李东溟被卷入案子里,让李东阳对此深恶痛绝,他现在是没法客观冷静去看待问题的。
既如此,那李士实觉得,李东阳就会来帮自己。
他举的例子,自然就是头年因为近乎相同罪行而被问罪的刘宇,只是后来刘宇非但没被杀,反倒是给了一个官职,如今还在朝中为官,只是现在已经不显山不露水,连李士实都不知道现在刘宇在哪当官。
但因为人是他放出去的,李士实对刘宇案子的细节还是很清楚的。
李东阳道:“你将刘宇的案子整理成册,我会将此交给一些人,让他们以此为援引案例,呈报于圣听。”
李士实急忙道:“那在下的事情……”
“白洲,你与我相交日久,我也知你为人,你不是大奸大恶之徒,就算是有小过,也不该过分担心,毕竟到现在也没人追究你的过错,也实在不必如此焦急。”李东阳的意思是,你不能退。
你还要留在朝堂,经此一事之后,或许你还要用心帮我做事呢。
李士实道:“先前东厂已派人搜过在下于京中宅邸和江西的祖宅,就怕下一步……”
“你没犯错,怕什么?”李东阳厉声道,“仅仅因为他人的怀疑,你就心灰意冷了?只要没证据,谁人能奈何你?”
因为李东阳实在是愤怒,才会说出这番话。
他怒的是张周,并不是李士实。
其实李东阳很清楚李士实是不干净的,但他为了跟张周相斗,似乎此时也顾不上去考虑李士实究竟是否清白,只要李士实现在能帮他在刑狱方面给张周抹黑,能帮他做事,他似乎也不在意李士实是否有罪。
甚至会帮李士实去脱罪。
李士实道:“李公在上,在下愿意为您赴汤蹈火,但就是……”
“没什么顾虑的。”李东阳道,“任何案情,都不该查到六部的正佐二官,这也是规矩。哪怕是有人查出点什么,我也能保证你全身而退,至少是致仕还乡,颐养天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