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是个拔毛的机会?”
“是的。很难得的一个机会。”
“你是掌握住了这个机会?”
“无所谓掌握,机会是本来就在那里的,只要愿意,自有人把机会送到你手里。”
“慢点,慢点,廖议员,”黄云鹏想了一下说:“请你谈一谈,何以得了票价,仍旧可以不算猪仔议员?”
“黄社长,”廖衡答说:“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我先要谈一个逻辑,何谓猪仔议员?因为他甘于卖身;那末不卖身就不是猪仔了是吗?”
“是的。”
“这就口答你的问题了,票价照收,投票不投,那就是不卖身;不卖身就不是猪仔。”
他这番说法,颇为新奇,虽是歪理,却不易驳倒。
但吴少霖却大为着急,心想他这番话明天见了报,不但票价不能再谈,而且议院的饭碗都有影响,所以连连投以眼色,想拦阻他别再荒腔走板,乱说一通。
但即令廖衡想煞车,黄云鹏那里肯放过,“廖议员,”他问:
“阁下的高论,实在佩服。不过我要请问,别人不是傻瓜,肯白给票价吗?”
“我也不是傻瓜。”廖衡答说:“美国造横贯大陆的铁路,招聘华工;有人经手买猪仔,工人事先当然答应了的,但中途脱逃是另一回事。”
“原来廖议员的打算是,先答应投票,票价到手就不投了。”
“正是如此。”
“这不成了骗人了吗?”
“取之于盗,不为伤廉。”
“坏了,坏了!”吴少霖心想,拿了人家的钱,还骂人为“盗”;上头一定震怒,看来自己的饭碗,已快着地了。
“廖议员,”黄云鹏紧追不放,“那么你是如何中途脱逃呢?”
“这,对不起,戏法人人会变,各有巧妙不同。我如果把方法告诉你。戏法就变不成了。”
“是不是想脱身南下?”黄云鹏善意地说:“据我所知,火车站布满了密探。”
“我知道,我知道。”
“那末,廖议贝是如何脱身呢?”
“对不起,”廖衡笑道:“这就无可奉告了。”
出现了外交词令,料知再问亦无用;好在收获已丰,所以黄云鹏很满意地道谢:“谢谢廖议员;真是快人快语。”
等他一走,吴少霖埋怨廖衡,“平老,”他说:“你这些话实在不应该说的;明天一见了报,我怎么交代?”
“喔,”廖衡不慌不忙地问道:“向谁交代?”
“第一个是我们议长吴大头;第二是津保派的钜头。如今前途多艰,事情很难说了。”
“很好说。”廖衡神色从容地:“老弟,你别忘了‘借干铺’的理论。”
吴少霖想了一下,恍然大悟,“是,是!”他笑逐颜开地说:
“明白了,明白了!一切照约定而行;不过,平老,你不能再出花样了。”
“老弟不能怪我,报馆里的人,是你领来的。”
“是,是!我不是怪平老,不过提醒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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