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汉子一点头,道:“我明白了,那只好多麻烦掌柜的了。”
马回回道:“哪儿的话,应该的,应该的,我直说一句您别见怪,出钱的是您,跑腿的是我,既然拿了您的,我就应该卖力。”
俊汉子淡然一笑道:“掌柜的客气,咱们就这么说定了,我走了。”
他推杯就要站起。
马回回伸手一拦,道:“别忙,李爷,您多坐会儿。”
俊汉子没往起站,道:“怎么,掌柜的还有事儿?”
马回回道:“事儿倒是没什么了,我只是想跟您多聊聊。”
俊汉子笑问道:“掌柜的想跟我聊些什么?”
马回回迟疑了一下,道:“刚才听您说,您这趟到京里来,是想找碗饭吃的?”
俊汉子微一点头,道:“不错,在家待腻了,我二十多岁了,老在家里待着吃闲饭也不是办法,有道是大丈夫志在四方,要不出来闯闯,将来没一点成就,只怕连娶房媳妇都没人愿嫁。”
马回回失笑说道:“您这是客气,就凭您还怕娶下到媳妇儿成不了家?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一个男人家要是老在家里待着,那确实不好,也会让人瞧不起……”
“是啊。”俊汉子道:“所以我出来闯闯。”
马回回道:“刚才还听您说,万一这儿不成,还要赶到别处去,听您这口气,好像是打算在您那位贝勒爷面前那儿……”
俊汉子点头说道:“不瞒掌柜的说,我是打算找纳容贝勒给我想个办法,随便在哪儿给我安插个差事,像我,手不能提,肩不能挑,身无一技之长,也只有求人随便赏碗饭吃。掌柜的知道,这年头找事不容易,正如掌柜的所说,北京城遍地黄金,到处有饭吃,只看你捡不捡得起那金块,端不端得动那饭碗了,我是既捡不起那遍地金块,也端不动那现成的饭碗,只有求人随便赏了。”
马回回静静听完,立即说道:“您这又是客气,既然您跟贝勒爷是朋友,找个差事儿那还有什么问题,只怕差事儿还坏不了,李爷,往后您可要多照顾啊。”
俊汉子道:“掌柜的更客气,只要我大小有个差事,定不忘掌柜的你帮我这个忙就是。”
马回回忙拱手说道:“李爷,那我先谢了。”
俊汉子微一欠身道:“不敢,掌柜的言谢未免过早……”
马回回话锋忽转,道:“我还没请教,您的大号是……”
俊汉子道:“我叫李七郎。”
马回回一怔,道:“李七郎?”
俊汉子道:“我行七,有人叫我小七儿,有人叫我七郎,我干脆就把名字改成了七郎。”
马回回“哦”了两声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北宋时有个杨七郎,如今又有个李七郎,杨七郎可没您这么俊……”
俊汉子道:“天波杨家威震华夏,七郎八虎个个虎将,我可比不上七将军那纵横沙场,马上马下万人难敌的好本领。”
马回回道:“您看过整部的杨家将?”
俊汉子笑着点头说道:“看过,最爱看了,不知看了多少遍了。”
马回回笑道:“那您跟我一样,咱们是同好,天波杨家打从老令公那一代起就已威震华夏了,将门虎子,七郎八虎个个了得,到了后来就连那烧火的丫头杨排风都能上阵杀敌,只可惜沙滩会一场大败,令公兵困两狼山,碰死李陵碑,大郎,二郎,三郎殉国,四郎被擒,五郎剃度削发,七郎被潘洪那老贼绑在芭蕉树上活活射死……说来说去都是潘仁美那老贼害了杨家……”
俊汉子李七郎道:“所以他到后来没个好下场。”
马回回道:“他老贼私通北番,变节降敌,卖国求荣,毕竟落个遗臭万年,古来哪一个弃宗忘祖,认贼作父的奸贼有好下场的,所以说做人不能有一念之差,一步走错啊。”
俊汉子李七郎深深看了马回回一眼,道:“掌柜的这话颇能发人深省,启人灵明。”
马回回忙一笑说道:“我也是随口说说,我这个人就是这样,手里拿本书,看着看着,我就会咬牙切齿,拍桌子蹋板凳,恨不得把那些奸贼生吃了。”
俊汉子李七郎失笑说道:“掌柜的好不吓人,忠肝义胆也令人敬佩。”
马回回似乎觉得自己太过份了些,窘迫不安地笑道:“笑话,笑话,咳咳,就照刚才所说,您在客栈里等我的信儿……”
俊汉子李七郎是个明白人,站起来说道:“那我就坐候佳音了,一切还要掌柜的多帮忙,掌柜的忙吧,我走了,能早一天最好早—天。”
微一拱手,迈步行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