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如同被春风宠爱的孩子们般在你的身躯上不断更迭。
只能躺在原地的你就像一个沉默的病人,而那些时隔不久就会从不同角落探出头来的顽皮花朵们则是来探视你的看客。
偶尔会有寄居蟹这样的小生物爬进你的身躯安家。但就和所有的花儿一样,那些能够左右自己行动的小家伙往往会比缠绕在你身上的植被们离开的更快。
生命们不断死去再重生,它们在把最璀璨的一面炫耀般展示给你过后,便随着时间的流逝自然而然的离开。
……而随着花儿们和你重逢再相遇的次数增多,你似乎逐渐失去了对时间的概念。
偌大的流放之地,除了那些不会说话的生命,眼下似乎就只剩下了你一个人。
你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睡着过,但你却觉得自己似乎已经度过了好几个世纪。
奇妙的迷幻感让你产生了又回到高中时代的错觉。
长夏漫漫,湿漉的雨水,映出倒影的水洼,街边叫卖的小贩,浸透骨髓的烟火气。
你讨厌的那节课就像一场永无止尽的梦。
老师的声音词句迅速,你一句也没听进去,但你的高中时代却又那么短暂,只是稍一眨眼,所有的声音就被涨潮般的回忆吞回了腹腔。
它们一起模模糊糊的挤入深绿录像带,带着一股植被被水汽打湿的潮气。
好似老式收音机传出的声音,如同夏蝉般于死亡前嘹亮的响着。
你记忆中所有人的脸似乎都被时间抹去,只剩下人类应有的轮廓。
你感觉自己好像一头死在海边的羊。
先是你雪白的皮毛脱落,血红的肌肉和淡黄色的脂肪腐败,逐渐裸露在外的白色骨骼也很快便随着风沙的到访消亡,最后化作大地的一部分陷入酣眠。
你只是躺在沙地里,便能确切的感受到死亡和时间从你身上流淌而过。
于是乎,你突然情不自禁的想要唱一首歌。
那首歌大概已经很老了,老到你这个年龄的孩子都不怎么会唱了,可你却还是用自己家乡的语言对其脱口而出——
……
“?长亭外……古道边?”
“?芳草碧连天——?”
“?晚风拂柳笛声残?”
“?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
“?知交半零落?”
“?一瓢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长亭外古道边?”
“?芳草碧连天?”
“?晚风拂柳笛声残?”
“?夕阳山外山?”
“?情千缕酒一杯?”
“?声声离笛催?”
“?问君此去几时来?”
“?来时莫徘徊?”
“?草碧色水绿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