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凉意渐深,一阵寒风吹过,案桌上的烛火在风中摇曳,几近熄灭,一名小侍见状将一旁的窗户关上,然后又恭敬的站在了一边。
一名身穿红色官袍的男子走了过来,恭敬道:“颜相,这是户部官员的册子,已经重新编造好了,您过目。”
说完,他将册子递到颜少疏面前,一旁的小侍接过官员的册子,递给颜少疏。
颜少疏从案桌上抬头,放下了手中的笔,接过这名官员手中的册子看了起来。
半响,她翻完册子,说道:“可以,就按照这个编册。”
那名官员呼出了一口气,终于面露喜色,然后说道:“是。”
近日,新法推行,吏部以往的官员手册要重新编造,为了确保能够顺利推行,颜少疏便亲自来到吏部进行督查重造,她办事认真,一些细节都不曾放过,已经推翻了好几个官员所编造的册子了。
后来许是觉得这样效率太低了,便带着一众官员一起一遍一遍的过,总算有了个满意的。
她面上也是难得的轻松喜悦,随后又对着这名官员说道:“辛苦了,明日你们便照着这本册子把剩下的编造完,今日便先回去休息吧。”
那名官员笑道:“多谢颜相,那下官便先告辞了。”
颜少疏摆了摆手,示意他离开,然后将那本册子又翻开来看。
不一会儿,吏部的人便走空了,直到只剩下颜少疏案桌上的烛火,一旁的小侍看着颜少疏欲言又止。
颜少疏入宫后,朝中还是有一些大臣不是很赞同这个做法,对颜少疏颇有微词,但碍于颜少疏手中的权势和她五年前在左相府做的事情,心生害怕,不敢摆到明面上,就在暗中下绊子。
一开始萧洛清本来还想敲打敲打这些大臣,让他们认清本分,但颜少疏担忧她为此分神,便不让她插手。
这些大臣本以为颜少疏不过是个武将,即便坐上了左相的位置也是个空头花瓶,很是不屑,却不曾想,这几个月来,颜少疏在朝中进退有度,办事严明,还有海纳之度,对这些在朝堂上暗中使绊子的人也是谦虚有礼,从不恶意利用手中的权势欺压大臣,反而让这些人觉得自己小人之心了,都不好意思再去说颜少疏的不是。
颜少疏此举令不少大臣心生好感,难怪能得陛下青睐,如此气度,想来也是个有本事的,便渐渐地不再拿此事做文章了,是以颜少疏虽入宫为后,但依旧在朝堂上有一番作为,朝臣们欣赏她的才华,有时便也会以颜相相称,以示尊敬。
一旁的小侍站了许久,总算是做好了心理准备,打算上前劝说颜少疏回去休息,正要开口,一名身穿红色官袍的少年走了出来,打了个哈欠,看到了案桌上的颜少疏,张开的嘴顿住了,然后对着颜少疏讪笑道:“颜相,这么晚了还没回去啊。”
颜少疏抬头看了眼少年,然后轻笑道:“又睡过头了?”
少年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然后说道:“哪里,我已经看完卷宗了,回去怕爷爷唠叨,本想着在这里歇一会儿就回去,没想到就睡到这个时候了。”
颜少疏看着面前的少年,不,少女,心里不禁一阵好笑。
此女乃温相的嫡孙女温如双,因不满家里给她指派的婚姻,便一气之下离家出走,几个月前被温落捡到送了回来,听说回家的时候灰头土脸的,不知道吃了多少苦,温相心生不忍,便不再强求她的婚事,但未免她再离家出走,便走了个后门,将她塞进吏部磨一磨性子。
温如双为了避免唠叨,每天早出晚归,温相连她面都见不到。
颜少疏每日在吏部待到很晚,这一来二去的,经常碰到一块儿,颜少疏看在温落的面上对她也是多有照拂,两人便算是熟识了。
“时候不早了,赶紧回去吧,晚了怕是温相要担心了。”颜少疏说道。
温如双摆了摆手,不在意道:“别,我特意等他歇了才回去的,要是早点回去我耳朵得起茧子。”
颜少疏不是很赞同:“温相也是担忧你,才会对你唠叨。”
温如双摇了摇头,问道:“陛下对你也很是担忧,她也会对你这么唠叨吗?”
颜少疏愣了一下,随即解释道:“阿清平日里的嘱咐都很重要,并不算唠叨。”
温如双皱了下鼻子,发觉自己好像问错了,便泄了气,靠在一旁的梁柱上,慵懒道:“颜相,难道你就不想出宫看看吗?”
颜少疏笑道:“我平日里很忙,没有空出去。”
温如双不以为意,凑到颜少疏案桌前,提议道:“我听说今年上元节有灯会,还有舞狮和烟火,十分热闹,正好那日是陛下的生辰,你可以趁此机会出去玩啊。”
颜少疏这些时日忙的都快忘了日子,若不是温如双提醒,她怕是真的要把阿清的生辰给忘了。
她看向温如双,笑道:“你这个提议不错,我考虑考虑。”
温如双一听,立刻来了精神,在颜少疏旁边煽风点火:“颜相,你看我这么聪明,不如将我带过去,还能给你出出主意,你看怎么样?”
上元节那日她定是要被禁在家里的,爬墙太失风度了,她也不会,此时可是天赐良机,只要颜少疏答应带她出去,想必爷爷也不会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