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中诸将面面相觑,没人接腔。天策对契丹的强硬态度天下皆知,此去就算不死也必受辱,且战场的一切历历在目,人人心有余悸。
韩德枢眼珠一转说:“如今军中胆寒,可不能随便派个不成器的去,免得堕了我军威风,必须得委派个重臣去。撒割将军,不如您去探探唐人虚实?”
撒割打了个哆嗦,怒道:“我是一军副帅,怎么可以轻动!谁建议,谁去!”
契丹诸将纷纷称是,都叫道:“对!对!谁建议,谁去!”
韩德枢面有难色,但他越是如此,契丹诸将越是逼他,最后不得已,只要答应。他又求几个契丹人陪他出去,也是没人肯,于是只好带了几个自己的心腹出关,举了一面小旗,投唐军而去。
韩德枢离开之后,耶律屋质心神不宁。他这一去数日不返,竟是一点消息也没有。
而唐军也不攻城,只是在榆关外部重重围困,也不知道在等什么。
如此过了五日,仍然不见韩德枢回来。
耶律屋质觉察有异,将有关韩德枢的事情在脑中细细过了一遍,以最恶的心思加以揣摩,猛地叫道:“这个韩德枢!只怕是投敌去,不会回来了……啊!不好!不好!大事不好!”
左右问:“枢密,怎么了?”
耶律屋质叫道:“韩氏投敌,只怕不是今日……他……不好!恐怕国中有变!”
遥远的东方。辽津。
这一日,一个守水门的水手午睡后舒了个懒腰醒来,忽然推了推身边还在睡觉的同伴说:“咦,你看!那是什么?”
海平面上,逐渐出现了一个点、两个点、三个点……
黑点越来越多,最后投入眼帘的,竟然是一支船队!
“噢!这是怎么回事,现在这种时候,怎么会有船队?”
第三二七章 夺港
午睡的水手们一个推醒一个,一个告诉一个,没多久,二十几个留守的水手就都站在了水门上,看着海平面出现的越来越多的大船那都是这个时代的巨舰,最前面的是战船,后面还有商船,以及货舰!
消息也很快就传到课里那里去他是辽南方面的兵力统帅,辽国东迁辽东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本来将辽南的军事据点设在辽阳府与辽津之间的辽南县,但随着辽津的迅猛发展,越来越多的事务都离不开辽津了,各种物资也迅速往这边凑集,所以最后干脆把军事据点南移到了这里。
南派的兵力亦分胡、汉、杂,胡者契丹回纥奚族诸部,都是耶律朔古和萧辖里的部属,杂者渤海高丽,这次也都随军出征,汉者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杜重威带来的汉奸部队,一部分是原来幽云的人马,前者去了奇袭幽州,后者则还留了相当一部分在辽南镇压各地,督运粮草,其中最大的重镇就在辽津。
当初调和派统合南北,撒割统北,课里统南,现在辽津尚有三千胡骑,七千汉兵,课里是主帅,莫白雀是副将他能逃过这一轮的大清洗,靠的是韩延徽父子的笼罩。
“将军,将军!不好了!海面上突然出现了许多大船!”
课里微微吃了一惊,急忙赶到辽津水门上来观望。
辽津是个三角型城池,两面临水时—其中一面靠辽河,一面靠海,都有水门进出,靠海的叫海门,靠河的叫河门
当初对辽津的规划,耶律屋质下了极大的力气,采集了许多人的意见,打造成了这个既能扼守河海又易守难攻的所在。
不但有城池上的规划,还有海面巡逻上的规制,在辽军西侵之前,辽津都会派出船只巡游近海,一方面防止敌袭,一方面分清敌我,商船则让行,海盗与敌袭则戒备,但渡海奇袭之后,能出海的水手几乎抽调一空,所以最外围的近海巡逻便暂时废弃了,这才导致唐军逼到近前才被发现!
“是…是唐船!唐船!”
辽津的水手没剩下多少了,却还有一些去过天津的商人,唐军的海军战舰常年在天津登州巡弋的,所以最高耸的几艘巨舰商人们无不眼熟。
课里大骇,哪怕他在契丹军中不算顶级战将,在本国水师大举奇袭的空档唐军来袭,这时候该明白的也明白了,在惊恐之余连忙呼喝:“快!快!防城!防城!”
辽津两道水门的日常防御,原本也是由水兵掌握的,渡海奇袭抽调了大量人手以至于不得不以陆兵接替,这些人接手不久,一切生疏,这是陡然遇袭便手忙脚乱。
那边大唐的船队却已经逼到极近,巨舰侧面摆开,无数小船就像工蜂离开蜂巢,乘风破浪向辽津的海门扑来!
这是过去一年多,赵赞在张迈示意下训练成的部队,成员以他的旧部为主,三成是招安的海盗,七成是参军的渔民,过去一年的i,练,张迈派出了麾下步兵队伍的老兵对他们进行白刃集训,,给他们配备若干经过防湿处理的火器装备,又让赵赞组织他们锻炼登陆作战的能力,可以说这已经是一支这个时代罕见的水陆两栖作战部队了。
一百多艘小船如蜂如蚁,迅速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