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冷眼看着大门口那三个扛着灵道幡,打着“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横幅,身穿一身麻布孝服气势汹汹的人,镇定开口道:“谁让你们来找我的?”
“没有谁!我们都打听清楚了,起火的吊车是你雇的,你的车起火把我爸烧死了,不找你要说法我们找谁要去?”
“就是,你为了赚钱把我爸害死了,不找你赔钱找谁赔钱?”
“警察这么跟你们说的?”明珠高声喊道,“放火的人已经被警察抓住了,你们不去找他要说法来找我?我雇的车被烧了我该找谁要说法?还有没有天理了?!”
“那我们不管,反正要不是你那辆吊车也不可能停在那儿,不停在那儿就不会爆炸,我爸也不会被烧死,不是你的问题是谁的?”
“赔钱!你赚的多就该你先赔!放火的那个也跑不了。”
“对!赔钱!赔钱!”
三个大男人叫嚷着就要向前冲过来。明珠站在大门一侧的小门里,发现情形不好立刻将小门关闭并迅速插上插销。
门外的三个人踢打半天发现大门牢不可破,一转身搭了几块砖头跳上隔壁白家的围墙,踩在围墙上往明珠这边的院子里走来,眼看就要摸到两家之间的间隔墙上。
隔壁一家四口一早就去大棚里干活,家里空无一人,没有帮手的情况下明珠回身便往仓库那里跑,转头看到站在房门口一脸焦急的江老师,她急忙喊道:“进屋插上门,谁叫也别开!”
仓库旁是一个豪华狗窝,此时卡地亚正双目圆睁,望着围墙上的三个男人发出低沉的犬吠声,脖子上另一头拴在混凝土墙上的铁链绷得紧紧的。
明珠上手直接将铁链解开,随手一指围墙,喊道:“上!”
根本不用她指挥,卡地亚立刻脱缰野马一样狂吠着便朝着围墙上的三个男人冲去。
走在最前面的那个男人已经坐上墙头,正准备一跃而下,卡地亚来到墙下一个纵身扑咬,一口便咬在了他的脚踝上。
幸亏这人穿着双高帮保暖靴,卡地亚的牙齿被靴子的厚鞋帮牢牢阻隔住,否则这一口下去脚踝恐怕都要被咬穿。
虽然没受伤,但是对疼痛的恐惧让被咬的男人扒在墙头上鬼哭狼嚎,吓得另外两人愣在当场。两人好不容易想起来拉被咬那人一把,没想到卡地亚咬住就不松口,整条狗随着那人被往墙头上提了一尺来高,口中发出的低吠声清晰可闻。
那两人见状齐齐伸出腿来,用力朝卡地亚身上踹去,想迫使它松口。这时只听前方传来呼呼风声,两人抬头只见一把竹枝大扫帚迎面拍来,一下就把其中一人迎头拍了个倒栽葱,直接从墙头滑下去一头扎进隔壁白家的猪圈里。
另一个见扫帚转头朝他拍来,顺着围墙就要往街道上跳下去。明珠的扫帚舞得慢了些,只来得及扫到那人的脚后跟,只听噗通一声,那人的确是从墙上跳下去了,落脚点却没找好,直接跳进了白家挖在墙外的猪粪坑里。
墙头上只剩下那个一只脚上挂着卡地亚的男人,明珠拄着扫帚平复喘息后对他说道:“你想进猪圈还是粪坑啊?”
面对狗时鬼哭狼嚎的男人面对明珠又觉得自己行了,一边蹬腿一边气喘吁吁说道:“我进你妈!你害死我爸,还有理了?我妈眼睛都快哭瞎了,还没找你要医药费呢!”
“原来你还有个妈。”明珠轻轻一拍手,叫卡地亚松口,随后对坐上墙头心有余悸的男人说道:“那怎么做事不为你妈想一想?”
脱离了狗的威胁,男人的自信又回来了,他站在墙头整了整歪掉的狗皮帽子,说道:“不为了我妈我能来这里?老太太白内障青光眼,生活不能自理,老头儿让你连累死了,你让她以后怎么活?”
虽然起了些怜悯之心,但明珠仍坚持自己没有过错,“这件事跟我无关,我也是受害者,吊车是我雇的,该我赔钱我认,但是你爸不是给我打工的,你应该去找雇他的单位要死亡赔偿金。”
“谁都跑不了!”那男人穿好鞋重新站在墙头,指着明珠的鼻子说道:“我爸单位早晚都得给钱,可他受你的连累,人家说了你出于什么主义也得赔!”
“人家是谁?怎么跟你说的?啥时候跟你说的?”明珠连续发问。
“那你别管。”墙头上的男人用力吸了吸鼻子,阴冷一笑,说道:“你这个小娘们……”
话音未落,墙外忽然抛进来半块砖头,不偏不倚刚好打在男人一侧肩膀上,那人一个没站稳,双手奋力也没能保持住平衡,噗通一声也栽进了猪圈里。
白家猪圈里养着三头猪,白叔对他这三头宝贝很上心,用建大棚剩下的塑料薄膜给猪圈扣了层保温膜。
猪圈里温暖如春,猪粪和猪尿也就没能结冰,连续掉下去的两个人相当于在粪水里打了个滚,臭不可闻。
明珠亲耳听到隔壁白叔一边骂骂咧咧打开院门,一边抄起铁锹威胁两个掉进猪圈里的男人滚出他家。
中间似乎还夹杂着孟合浦的声音。
帮手回来了,明珠就不怕了。她牵着卡地亚的脖套打开院门,探头出去发现一辆白色宾利斜插在街道中间,将整条街堵得严严实实。
孟合浦站在车头前方,黑色羊绒大衣的扣子全数解开,枪灰色高领毛衣上落了星星点点的白灰。
他戴了双黑色皮手套,右手手套上沾了一片白灰。看见从白家院子里狼狈蹿出来的两个男人,孟合浦拍了拍双手沾染上的白灰,低头对猪圈三兄弟发出威胁。
“非法侵入住宅罪,应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拘役。违反治安管理条例的,应处十日以上十五日以下拘留,并处五百元以上一千元以下罚款;情节较轻的,处五日以上十日以下拘留,并处二百元以上五百元以下罚款。”
猪圈里蹿出来的两个人一边去捞粪坑里的兄弟,一边嘴里不干不净地骂骂咧咧。
“刚刚说的是公了。”话毕孟合浦退后几步,缓缓摘下手套放在宾利的引擎盖上,明珠一个错眼没注意,他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根甩棍,右手轻轻一甩,甩棍便从寸把长展开到半米。
“现在来谈谈私了。”甩棍轻轻敲击左手掌心,孟合浦居高临下俯视三人,轻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