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瑾长吁短叹,觉得自己很需要冷静一下。过了好长一阵,方才从腰间拿出一个小布包:“喏,送你的。”
“贺礼?”楚渊有些意外。
“也不算。”叶瑾道,“打开看看。”
楚渊拉开抽绳,里头是一枚很小的黑玉雕,刻成老虎的形状。
“六岁那年,皇娘原本打算将它送你,据说是西边进贡的稀罕物。”叶瑾道,“结果你那时闹别扭不肯回家,我又恰好去了锦绣宫,便随手赏给我了。”
“还有这回事?”楚渊笑笑,“多谢。”
“留个念想吧。”叶瑾站起来,“那我回去了,你也早些睡。”
楚渊点头,目送他一路往外走。临到门前,叶瑾扶着门框蓦然回首,目光殷殷,双眼烁烁,真的不要阉掉吗,快速,安全,不收钱。
楚渊冷静道:“四喜。”
四喜公公笑容满面,神兵天降,将九殿下半推半拉,强行送到了沈盟主身边。再回竹楼院里已经没了人,屋里安安静静的,轻手轻脚掀起帘子看了眼,就见楚渊侧躺在床上,枕边摆着一只小小的墨玉虎雕刻,睡得正熟。便也笑呵呵回了隔壁,心里盘算着明天可是个了不起的大日子,得早些起来做准备。
一夜花香伴着微风扬,第二天中午,阳光暖融融撒进小院,楚渊刚一睁开眼睛,四喜笑容满面的脸就出现在上方:“皇上,该起来了。”
“这么早。”楚渊皱眉坐起来,有些迷糊。
“可不早了,外头午饭都吃过了,眼瞅着王爷就要来了。”四喜扶着他坐在椅子上,拧了热水帕子递过来,“府里一大早就开始闹哄,据说还有人彻夜没睡,就怕今日出纰漏。”
楚渊洗过脸,又用青盐漱了口,方才觉得清醒了些,转身便眼底便撞入一片红,四喜手中抱着喜服,险些笑成了一朵花。
……
红缎楼的针做武器能杀人,用来绣花制衣却也是天下一绝。段白月先前特意叮嘱了样式要简单,因此并无多少繁复花纹,四喜替他穿好喜服系好腰带,又将头发束整齐,一时间不知怎的,竟有些热泪盈眶。
楚渊哭笑不得看着他。
“皇上见笑了。”四喜赶忙抹去眼泪,又去传了早点。连馒头上都点着红艳艳的花瓣,粥里煮了红米,小菜也是绯红色的泡萝卜。
楚渊吃了还没两口,院子里就炸开了鞭炮声。四喜被惊了一跳,赶忙快手快脚将桌上的食盒收好,连带着楚渊手里半个馒头也被拿走。
楚渊:“……”
为何成亲当日不给饭吃。
“王爷来了,皇上晚些时候再接着用膳。”四喜替楚渊又整了整头发,方才小跑去开门。
段白月一身红衣,站在门口看着桌边的人笑。
楚渊道:“傻。”
段白月大步走进屋内,弯腰将人抱进怀里,满足道:“真好看。”
“现在要出门吗?”楚渊笑着反握住他的手。
“嗯。”段白月拉着他站起来,“西南府没什么规矩,不过吉时还是要守,拜过堂后,我便带你去后山看师父。”
楚渊点头:“好。”
盼了多年,终是等到这一天,哪怕还没有来得及昭告天下,宾客仅是自家人,两人也依旧满心欢喜,手牵手一道出了门。院外段瑶与司空睿手中拎着红艳艳的鞭炮,只等新人走近便用合欢香引燃。叶瑾与小满站在另一边,被金婶婶往手里强塞了个装米的篮子,叮咛好几遍一定要沿途撒,往后才能丰衣足食,和和美美。
西南府的下人热泪盈眶,我家王爷到底是积了什么德,娶回家的王妃居然是皇上。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况且段白月与楚渊也从未想过要隐瞒这场婚事,看着西南府门口那两串明晃晃的红灯笼,以及一大早就络绎不停的鞭炮声,百姓自然会往跟前挤着看热闹,打听来打听去,却说是王爷在与皇上成亲,登时个个目瞪口呆,五雷轰顶,以为是自己耳背没听清。
“一拜天地。”司空睿扯着嗓子喊。
段白月拉着楚渊,双双跪在了软垫上。
“二拜高堂。”司空睿揣着手,略略有些紧张,这种时候若是说错字,不知会不会被朝廷通缉,或者牵连无辜的娘舅。
两人面向后山,遥遥一拜。
“新人对拜!”司空睿舌头闪了一下,将“夫妻”二字吞了回去。虽然他不介意让段白月当妻,但现实似乎正好反过来,还是谨慎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