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疗养院。”
“在那儿等着我,我马上就来。”宁朝安的声音坚决如铁,不容人质疑。
安笙还没来得及再说些什么,电话已经被宁朝安匆匆忙忙地挂上了。
夜幕才初降而已,五颜六色的霓虹灯却热闹起来了。只是那热闹向来不是她的罢了。从安箫离开之后,她便用四年的光阴给自己细心地织了一张茧。这个时光织就的茧里头,只有她自己和安箫。而茧以外的世界,再纷纷扰扰、再五光十色,都和她无关。
她一直坚信着安箫会回来,就像她坚信着,作茧自缚的自己终有一天可以破茧成蝶。而那一天只能是安箫的归期。
但是爸妈或是身边的朋友却总是习惯给她泼冷水。
爸爸的脸是冷冷的,镜片是零下三度的,声音更是那千年的寒冰一样,“安箫本就是个没出息的,整天打拳有什么用?现在他人都不知道在哪儿了,你还惦记着他干什么?”
妈妈在安箫才离开的时候不忍心给她泼冷水,总是小心翼翼地问着是否有他的消息。后来,却也神经粗了许多,直接对着她没好气地说,“他一走这么长时间,没有电话,也没有信,你还这么死心塌地地等他做什么?”
宁朝安对爸妈的埋怨都一笑置之。
而对于朋友们的冷水,宁朝安也是如此。她为自己撑开了一个密不透风的保护罩,莫说是冷水了,就连一丝风吹草动,都不能近得了她的身。
她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自信,更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般信任安箫。但她就是这样做了,毫无条件、毫无保留地相信并等待着安箫。
他会回来的,一定会回来的。
而现在,她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坐在驶往疗养院的出租车上,宁朝安的双手紧张得绞在了一起。安箫一去四年之久,他过得还好吗?他还是原来的那般模样吗?他还记得自己吗?还记得俩人曾经私下里许下的稚嫩的诺言吗?
宁朝安突然觉得口干舌燥,心里一会儿盼望着那座疗养院尽快出现,一会儿又想着它出现得慢一点,好让自己准备得充分些,但是她又该准备些什么呢?
宁朝安的坐立不安从后视镜里头完完全全地落在了司机的眼里。
司机宽慰宁朝安道,“小姑娘,家里出事了也别急,天塌了还有个儿高的顶着呢。”
宁朝安扁着嘴,点点头,满心的无头情绪全然无法对着这个热情的司机说出口。
临下车之前,她对着后视镜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和衣服。
司机倒有些奇怪了。原本以为这姑娘是来探病的,但是……
宁朝安下了车,直奔安叔叔的病房而去。离病房越近的时候,她的双腿越发无力,但是她却一直勉力奔跑得风声四起。
终于到了。
宁朝安站在病房前抿了抿自己散乱的鬓发,做了一次深呼吸,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她缓缓地抬起了手,还未触到门,手却突然握成了拳。
这扇门后头,安箫就在那儿。
只是那个安箫,还是她的安箫吗?
☆、第三十四章 当等待成为一种习惯
只要推开这扇门,宁朝安就能见到她日思夜念的安箫,但是她却没有十足的勇气去惊扰这四年的执着时光。
这四年的时间,她全都用来编织了一个关于她和安箫的美梦。这四年的时间,荡涤的都是她记忆中安箫的种种不好,留下来的,都是他的好、他的温柔和他的幽默。
只是,时日深久,她多么害怕这四年的光阴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罢了,她多么害怕固执地停在原点的只有她一人而已。
也只有直到现在,她才忽然开始担心,安箫会不会并不需要自己这旷日持久的等待呢?
曾经,有相交甚深的好友如是问她,“朝安,你这样等着他难过吗?”
宁朝安笑得很淡很淡,脑子里却突然想起了并不不相干的《边城》。
那还是中学时代读过的小说,情节到现在都已经忘得七零八落了。但是结尾处翠翠的等待却至今记忆犹新。
文末大概是这样写的,傩送可能明天就会回来,也可能明年才会回来,但是也有可能永远不再回来了。
傩送给了翠翠这样一个无望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