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摇了摇头,“见惯了装好人的,像你这样一门心思装恶人的还真是少见。装得久了,还分得清哪个才是真正的自己吗?”
夏稷钰有一瞬间的晃神,努力维持着那股儿毫不在意、悠然自得的劲儿,“你就只会说些没头没脑、莫名其妙的话吗?”
“我在长宁观见过不少病入膏肓的将死之人,也见过不少走投无路、心死如灰之人。
没想到会在雍郡王身上感觉到这种萧索之感。”
“编,接着编,继续编你的高论。”
“你不愿看大夫,就是怕你身体的秘密隐瞒不住了吧。”
“本王不看大夫,是不想屁大点事喝一碗又一碗的苦药,也是嫌丢人。”
无忧没有理会他的挑衅,对待伪装,唯有真诚。
“没病最好,不管如何,我希望你好好活着。”
“谁说本王不好好活着了?你是变着法子咒本王的吧。”
“听说四姑姑殉情后,这座府邸才从侯府变成了国公府。她是东宫氏的荣耀,却是你的伤口。对吗?”
夏稷钰眼中愕然,沉默着盯了无忧半晌,轻笑着摇了摇头:
“为了知道李悠然的秘密,你还是无所不用。好端端的提本王那亡母,接下来你不会还幻想本王会与你抱头痛哭吧。
可惜啊,你这种攻心的手段,只能骗骗三岁孩童,本王五岁就不吃这套了。”
“既然如此,那请郡王帮我解个惑。
我听说你从小便是混世魔王,备受宠爱。你的名字是太宗皇帝亲自取的,连先帝都把你宠上了天。
太宗皇帝疼你不意外,可先帝,一个能为了涤清自己,连襁褓之婴都不放过的君,一个迟迟未有子嗣的君,我想象不到他会善待名声好他百倍千倍的先太子的遗孤。
不当成眼中钉就不错,怎么会疼你的紧?可若先帝不疼你,以宣国公府这般势利现实的地方,怎么会不避嫌、真心捧着你呢?
这里面的矛盾之处,求郡王指教。”
这些人精一样的婆子,明明怕极了他,却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怠慢。娇纵如芷妍,在他面前完全变成了听话的哈巴狗。
这些都是只认老太君和宣国公的,上上下下所有人都如此,只能说明他在宣国公府的确有真实的超然地位,并不是表面的假象。
夏稷钰五指收紧,再也挤不出笑容,眼底漫上了霜冻:
“怪不得都说你胆大包天,你是真不怕隔墙有耳?
为了知道李悠然的秘密,连命都不要了吗?你想死,别拉着本王!
你再胡言乱语,本王有的是办法让你永远开不了口!”
他突然大吼:“都是猪吗?拿一个衣物能拿到明年去?”
王二家的抱着衣袍刚走到院中,听到怒吼,快跑到门外,气喘吁吁、略显紧张的回禀:
“回殿下,新做的衣裳和昨日换下的都拿去洗了,这是跟守恩少爷拿的两套新衣袍,您看行吗?”
“更衣。”
王二家的和鲁婆子闻言,快步进来伺候。
两个平日话多的婆子,垂着眼睛一句话都不敢说,抖开、穿衣、系带、抚皱,一气呵成。
衣毕,他冷着一张脸,“记住本王的话,别找死!”
无忧抿了抿唇,看着他空荡荡单薄的背影,突然站了起来,“如果有一天,你想说,我愿意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