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此水乃是他辛苦熬炼凝聚而成,飞腾之时耗费元真,还需以法诀驭使,说穿了,其实是一门道术,而摄这阴阳铜球纯粹是以丹力拘拿,这丹力若是演化出法力神通来,便是凭空震碎了这些铜球也不话下,是以两者倒是不能相提并论。
郑宏图在云榻之上看了几眼,问道:“此是何人?”
立刻有随侍弟子上来道:“此是林氏门下,林越。”
郑宏图点头道:“能凭空摄拿一十二只阴阳铜鱼,当是丹成七品了。”
这阴阳铜鱼,下三品者,丹力至多能提一十二数,中三品者,能提三十六数,上三品者,超拔百零八数以上。
林越提了一十二只,这已是他的极限,终其一生,也无法再行超越了。
坐在郑宏图左首上位的,是杜氏族长杜若愚,他叹了声道:“虽则勤勉,却也可惜。”
丹成下三品者,俱是大道无望,丹成七品,却也只得去那做孕养丹药,祭炼法器,采集煞气,熬煮五精,或者看护弟子等诸多杂事了。
郑宏图关照随侍弟子道:“看他也是难得,也不要寒了他的心,去,赐他一杯真砂。”
这林越达到也知道自己丹成之品不高,上不得台面,之所以第一个上来,也是有人关照,不过是给后来大族弟子做个铺垫,原本也是没什么想法,只望应付一下即走,却没想到竟能得赐一杯真砂,当下喜出望外,连连拜谢不止。
待他在一片艳羡目光下喜不自胜地离去后,那立在那突起大石上的冷面道人又自喊道:“还有何人?”
此刻,那坐在一座飞楼之中的黑面道人神色一动,他自思自己丹成六品,这个时候该是轮到自己了,因此不假思索,纵身而起,往那崖上投去。
只是此时,却有另有一个人也是飞身而出,两人几乎是不约而同落在了崖前,对视一眼,均未想到对方会同时而来。
那年轻修士长得舒眉朗目,皮肤白皙,他笑道:“寇师弟,何不让为兄先试?”
黑面道人叹了口气,道:“徐师兄丹力胜我,若是师兄先试了,师弟我岂有脸面再上?还是让小弟先行吧。”
徐师兄虽也眼热那离源精玉,但他也知是轮不到自己的,那就唯有在诸族面前搏一个好名声了。
只是他听闻这位寇师弟这些时日勤加修炼,似乎丹力颇有长进,他也不无担心,怕对方胜过自己,他便没脸再上了,是以他也不肯就此退让。
坐在郑宏图右手下位的是封氏族长封海清,此人留着山羊胡须,面貌清癯,白发白眉,看着似是七旬老翁,见两个各不相让,他饶有兴趣地问道:“此二人是谁?”
一名随侍弟子稍稍欠身,指着下方言道:“禀真人,那个黑脸的,乃是寇氏弟子寇养辰,而那个白脸的,则是徐氏弟子徐中流。”
封海清呵呵一笑,道:“既是争执不下,那便按家名,排序低者先上,郑兄以为如何?”
郑宏图自无不可,道:“可。”
此语一出,立刻就有人将这意思传了下去。
寻常来说,各族家名排序自是势力越大排名越是靠前,不过寇氏与徐氏在十二巨室之中一个排名为九,一个排名为十,相差甚微,两者实力也是相差无几。
但徐氏之名既在寇氏之上,便只能由得黑面道人先上了。
黑面道人拱手笑道:“却是占了徐师兄一个便宜。”
徐中流无奈摇头,退了下去。
寇养辰先是冲着天际之上一礼,随后把下摆撩起一扎,腾空驾风来到一块礁石之上,眼望海水之下那数头庞然巨影。
围看众弟子顿时来了兴趣。
杜若愚抚须笑道:“哦,他这是要压服龙鲸么?”
铜鱼再重,也是死物,但龙鲸却是活物,而且体躯庞大,在水中还能搅起滔天巨浪,两者难易之别,一望而知。
多数只有那些丹成上三品的修士称量丹力,方才会做出此等选择。
这黑面道人迎着海风,深深吸了一口气,冲着岸上力士大声喊道:“放四头!”
等候在一边的徐中流听他所言,顿时心中一惊,不由紧紧盯着。
那些肌肉虬结,赤裸上身的力士闻言,没有犹豫,纷纷推动绞盘,放开云阳金锁。
这也是难得一见的景象,万余名弟子纷纷伸长颈脖,入神观望。
那锁链方一松脱,底下浪潮便开始翻涌起来,黑面道人见状,不敢耽搁,大吼一声,便将丹煞之气放出。
不过此时并未如他先前那般一头头上去压服,而是一口气分了四道烟柱下来,分别往那四头龙鲸身上压去。
那海浪之下方浮现出数个暗影,便遭那烟气迎头痛击,几声闷响之后,便被其牢牢压到海床之上,一时竟然动弹不得,顿时有人轰然叫好起来。
黑面道人坚持了一刻之后,脸色已是涨红了,手脚也在微微颤抖,那品评道人跃过来看了几眼,随后冲他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