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灵雨半个时辰前下山了。”
“下山便下山了,有什么……”
钱通才说到一半,却反应了过来,突然脸色一变,站起来,道:“不好!快派人去追!”
那中年妇人撇嘴道:“那小娘皮骑得是堡内青影快马,此马是于眠国贡品,哪里还追得上?”
钱通露出要吃人的目光,厉声道:“我叫你盯着张展后院,怎么此刻才发现?”
中年妇人骇得倒退两步,手捂胸口道:“你吼什么吼,那小娘皮走得是水路密道,若不是奴家在山外有眼线,还不知道她已出了堡呢。”
钱通额头上青筋暴跳,烦躁地来回走着,自语道:“这时下山,她必定是去把那张纯德唤回来,这小畜生武艺高强,若是等他回来,我岂非是前功尽弃?”
那道人却笃定道:“钱山主何必急躁,区区小事,在贫道看来不值一哂。”
“哦?胡道长有何妙策?”
胡道人冷森森言道:“且看我施一道术,便能千里之外取这张灵雨的性命。”
钱通将信将疑,能千里之外取人性命,这胡道人何必定要到山上来?不过眼下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便道:“能够如此?那便请道长做法了。”
胡道人嘿嘿一笑,嘴中念念有词。
千里之外取人性命他倒也没这个本事,不过他来此时曾在马厩之中做了手脚,特别是几匹宝马,只消一念咒,必能令其暴躁如狂,把人甩落下来,这不过是一门小术,只是言语中他却要尽量夸大,好叫别人畏惧自己。
但钱通却还是不放心,想了想,脸色转为狰狞,道:“张展定是怀疑我了,事到如今,也管不了那许多了,这便动手!”
他一扭头,抱拳道:“胡道长,全靠你了!”
道人哈哈一笑,站起身来,道:“钱山主,早该如此了,早点动手,又何需这么麻烦,你要杀谁,只需与贫道说来,保证一个不漏,统统了结了。”
钱通听他喊自己山主,心中那热火更是窜上来了几分,目透凶芒,咬牙伸出手掌,道:“胡道长,此事若成,我绝不食言,每年献上五百童男童女供你炼丹!”
胡道人听得眼前大亮,欢喜道:“钱山主,一言为定!好,贫道这就施法。”
张灵雨下山之后一路策马奔驰,只是夜间看不清前路,无法尽力驰骋,以这速度,怕是天亮之前赶不到灵桥道宫了。
她毕竟只是个小姑娘,心中又焦又躁,这一分心,便没有顾及其他,突然间,身下马儿浑身一颤,忽然一声嘶鸣,收蹄一个耸身,便将她整个人凌空顶了出去。
张灵雨花容失色,这一摔若是落实了,不死也要半残,正当她自觉绝无幸礼之时,手臂却被一股柔和之力一托,便稳稳站在地上。
她一抬头,却见一个年轻道人站在面前,看他那模样,却是依稀有些眼熟,张灵雨瞪大了美目,不由惊喜唤道:“大兄,可是你么?快,快去救爹爹,爹爹要被坏人害了。”
那道人目光微闪,淡淡一笑道:“侄女儿稍安勿躁,有贫道在,谁能坏了他性命?”
第四十四章 鬼蜮之术岂称法
钱通拿刀背弓,胡道人手持幡旗,两人一起朝着堡中内府走去。
他们一路过来,就有一团香气随风飘散,闻到这气味者无论是守卫婢女,还是鸟雀牲畜,都是软瘫在地,动弹不得,只能看着二人旁若无人一般穿堂过室。
这香气对付普通人那是手到擒来,但是对付那些筋骨坚韧,内气深厚之士却没那么大作用了,还得他们亲手解决。
更何况,不见张展死在自己面前,钱通也无法安心。
两人径直往里走去,到了内室之前,钱通却收住了脚步,他也是警惕异常,深知张展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是以并未急着跨过门槛,凌厉的眼神扫动了几遍之后,见并无什么布置,这才冷笑一声,大步跨入。
见了床榻上躺着的那人,他目光一凝,手稳稳下探,缓缓抽出腰间佩刀,随后如灵猿般往前一窜,运足力气,往下就是一砍。
就在刀锋下落时,突然有一只手从被中伸出,准确无误地托住了他持刀手腕,而另一只手却如铁钳一般扣住了刀背。
钱通一惊,挣了一挣没挣动,就知不好,忙弃刀后退,惊怒道:“谁?”
随后他看清了那人,身躯一震,道:“梁伍?”
梁伍扯开幔帐,一跃而出,却是一脸怒火,瞪视着钱通,道:“都统说得没错,果然是你要造反!”
钱通初时有点慌乱,但往后看了一眼,见胡道人也跨步进来,便又镇定下来,左右看了一眼,冷声道:“是又如何?张展呢?可是逃了?”
梁伍捏紧了拳头,低声道:“钱通,我不明白,都统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