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捋着胡须,目中露出无所谓之色,道:“区区一些凡尘生灵罢了,寿不过百载,转眼即过,又有何值得追究,道友,你我早已超脱尘俗,何必为了这等小事穷追不舍?”
元景清没有再去多说什么,往某处看有一眼,径直从他身边走过,只是几步之后,便似挪过了万千山峦,身影消失在了天边。
老者看他所去方向,神情微变,随即目中露出几分阴冷之色,身影忽而消失。
元景清所修持的乃是元辰感神洞灵经,过往溟沧派中,祖师之下,从来没有人能把这门功法修行到他这般地步的,故是对气机追摄十分拿手,只要被他盯上,就不可能从他感应之中逃脱。
此刻他循着那气机而往,很快便见得一座黑漆漆的大山横在前方,绵延不绝,宛若金石筑就,上方弥散着冲天气机,几是融入到了虚空之中。
他为追杀这万全老祖,已是穿渡有十余个界天了。他能够察觉到,这一位不是没有反抗之力,之所以逃遁,实际上是在找寻可以发挥自身实力的地界。
而这方地陆上有其屠戮生灵的痕迹留存,那这里很可能就是此僚的主场所在。如无意外,其应该是准备在这里与他决一生死。
他神情平静,一句话也没有多言,身上法力瞬时腾起,缕缕清光洒散开来,向着那横跨地陆的山脉推压过去。
凡蜕修士轻轻一拂之间便可崩坏天星,只是短短几日,两人交战之地俱被两人法力余波打得崩塌破碎,所幸这里格局乃是天圆地方,无边广大,这才使得周围一切没有被粉碎成虚空尘埃。
只是若在虚空极遥之处看来,原本看似平整的地陆之上却多出了一个漆黑空洞,便算万数天星填入进去恐怕也无法填满。
元景清站在空洞上方,气息平稳,恍若之前与人斗战的并非是他。
这妖魔方才被他斩杀了多个分身,折损了不少元气,可其根果至今仍是深藏不露,这一战还远远没有了结。
他稍稍抬首一看,却是那个挨近地陆的硕大月星动了起来,本来上面的坑洼沟壑凝集而起,显露出了一张带着可怖笑容的脸庞。
然而那只是其人头颅而已,在虚空深处,有着更为庞大的身躯,此刻其一只手扒住地陆,另一手伸出,向着元景清抓了过来。
元景清双眸之中有灵光泛动,无尽虚空之中,一枚枚天星亮了起来,每一枚皆是形如天梭一般,并且一齐向着那月星压了过来。
双方这一战,整整持续了月余时日。
万全老祖终究还是没能逃脱,被斩杀当场,神魂俱灭。
元景清看着手中盘旋的一股精气,可以肯定其确实为先天妖魔所化,不过运转感神之法,却未能寻到其背后指点功法的线索,无疑那是一位功行高过他之人,心下思忖道:“这妖魔来历奇异,或许回去该是问一问恩师。”
他自袖中拿出一枚牌符,往外一抛,瞬息间化为一座界门,随着门上灵光大放,他便迈步入内,转而到了演教总坛之外的法坛之上,并对守坛弟子言道:“贵派主事可在?我需与他见上一面。”
守坛弟子不敢怠慢,连忙将此事报了上去。
没有多久,高果亲自来到了法坛之上,他神情客气的对着元景清打一个稽首,道:“元上真有礼了。”
元景清还得一礼,道:“元某而今诛除万数妖魔,功果已满,待要回去祭炼宝器了,临去之前,特来交还贵教之物。”说着,他一挥袖,将一枚玉简送了过去。
高果听得他斩杀万余妖魔,吃惊同时,也是升起一股佩服之意,诚心致谢道:“元上真辛苦,这般我演教弟子可免除诸多妖魔之威胁。”
元景清平静道:“此事只是顺便罢了,高主事无需多谢,”他一指界门对面,“我方才来此之地,乃是一处不亚于山海界的所在,想来对贵教有些用处。”
言毕,他再是一礼,身上清光一展,已是遁破虚空,回往山海界去了。
镜湖,脊阳分坛所在界天之内,段业与史道人二人离开了罗教众弟子之后,很快便又走到了一处,随后一直小心翼翼躲避着罗教之人,生怕自己被捉拿了回去。
好在随着演教援手逐渐到来,罗教也是应付得极为吃力,一时之间也无暇理会他们。
可他们也知,此事不会结束,罗教是绝然不会放过他们的,否则若人人效仿,那整个教派就会变成一盘散沙了。
故二人不敢在外行走,只是躲藏在一处荒僻深谷之中,整日磨练功行。
造化之灵的道法好就好在说透了他们之本来,告知你罗教之法就是在引导他们自身潜力,既然力量本来就是来自于他们自身的,那直接去修炼造化之灵传下的大道之法,却比遮遮掩掩的罗教之法不知好上多少。
不过这里前提是他们对自己对道法有个准确认知,若无这一点,他们是没有可能做到此等事的。
二人在此修炼了百余载后,自觉功行大有长进,心中便有了出山一探的心思。
商量了一下之后,二人各遣分身出外,因是担心罗教搜捕,他们十分小心的掩饰行藏。
只是探查下来的情况令他们有些意外,演教与罗教争斗这许多年,互相之间居然以持平而论,谁都没有将谁压倒。
看去倒像是演教有意收敛着自身的力量,也不知这背后到底存有什么目的。
二人商量了一下,认为这对他们来说乃是好事。而他们既然得了道法,那也不该只是自己修炼,也当设法传道,若是能教授出更多弟子的话,那说不定有朝一日能与罗教、演教相提并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