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陡然变得锐利起来,方才在那两名道人到来之前,他已是察觉到了虚寂缺裂之中的异动,心中判断造化之灵正身有极大可能会顺势到来,而从此刻情形来看,这个猜测恐怕即将应验了。
果然,那虚寂之中的缺裂却并没有因为两名大德到来而被劫力再度堵住,而是有一股令人无比心悸的力量正在蔓延开来。
而另一边,闳都、相觉、盈空等人正看着缺裂所在。
所谓缺裂,其实只存在众人感应之中,可现在居然多了一个深不见底的空洞,似要把自己吞吸进去一般,顿时明白,那造化之灵正身,恐怕很快就会循此缺漏,落至诸有之中了。
这念头才是一起,他们心底之中就有一股莫大恐惧不可抑制地涌了上来。
这非是他们心性修为不够,而是因为自身伟力自行发出警兆,提醒他们尽一切可能远离那股力量,可他们心中却知,这是绝然躲不过去的。
那空洞之中忽然一闪,而后一道光华照落下来,一名裹在无尽灵光之中的道人出现在了诸有之中。
其人到来,没有引起任何动荡,诸有诸常此刻却仿佛凝固了起来,似唯有其人方才是唯一活物。
这道人只是存在那里,周身上下就有无数道法流转,仅仅只是散发出来的伟力迫压,那两位已然归回诸有,却还未完全自虚无之中走了出来的大德便就如泡影一般破碎了。
相觉等人都是立在场中,身外宝莲已是祭了出来,但是他们感觉自身丝毫无法动弹,周围那无处不在的伟力充斥着每一个空隙,仿若琥珀裹虫,将他们牢牢固束在了原处,不止伟力被强迫压至到了身躯范围之内,连自身神意都无法运使。
他们已是被强迫与诸有隔开,若不是身边还有造化宝莲用以牵连,此刻或许已是被逐入永寂了。
那被灵光包围的道人这时往前走来,距离他最近的乃是微明,然而随着伟力压近,先是造化宝莲上的莲瓣一片片掉落下来,而后其人本人就像最为易碎的琉璃一般破碎开来,而与之稍远一点的相觉紧随其后步上了后尘。
而随着那道人一路走来,恒悟、季庄、盈空、象名等人,都是一个个宝莲破碎,身躯崩散,其等虽是身负莫大神通,可在此人面前却是毫无抵抗之力。
归来那些大德,唯独闳都还站在那里,紧紧盯着对方。
那道人却没有在他身旁驻足,径自走过,直往布须天而来。
闳都身上出现了丝丝裂纹,很快蔓延至了每一个角落,并且如一块块碎裂瓷片般掉落下来,很快变得残缺不全。
然而其却是冷哼一声,硬生生挺立在那里,没有如众人一般溃散下去,可也看得出来,他已没有任何攻袭之能了。
那道人很快来至布须天前,伸出手掌,缓缓向着这处虚寂之中最大的造化精蕴之地按来,其人动作看去无比缓慢,然而却裹挟着无数伟力。
张衍自那道人出现后,目光便一直凝定在其人身上,他眼眸幽深,双袖飘荡不已,这一刻,他浑身气、力双法于一刹那间推到了巅峰,他一步从布须天中走出,两指伸出,向前一点,正正点在了那手掌之中!
轰!
两股难以言喻的力量撞在了一处,无数玄妙道法在此中轮转交替,不断撞击融合,但却没有半分外泄,完完全全由两者自身承受下来!
然而就在此刻,那道人动作微微一僵,随后其人浑身光芒逐渐黯淡下去,最后归入寂无。
张衍若有所觉,抬头往上一看,就见那虚寂缺裂所在,有数个身影朦胧不清的道人各拿法诀,各坐一个方位,而那造化之灵伟力却在围困之中扭曲晃动不已,但仅是一瞬之后,这景象便就消失不见。
方才那无疑就是造化之灵正身,不过其人应该身处于围困之中,只是循着那缺裂所在漏了一丝力量入至诸有,而后又被仍是停留在劫力内的大德伟力封堵了回去。
而在那道人消失之后,其伟力也是一并不见,而虚寂之中的大德却是伟力凝合重聚,方才崩散之人一个个又重新自虚无之中走了出来。只是一个个神情难看无比。
在面对那道人时,他们可谓毫无还手之力,要是其人再多停留一刻,他们就有可能再无法回到诸有之中了。
他们不由得看向张衍,眼底深处多了一丝敬畏。后者与造化之灵正身对撼一招,而自身却是分毫不损,亲身经历过那等无上伟力的倾轧,他们自是知晓这里面的厉害。
先前他们尽管都口口声声说要对抗那造化之灵正身,可心中其实不无悲观态度,曾是想过,或许等其一来,那便是诸有皆灭,自身道法被夺,最后被逐入永寂的下场。
可是今次张衍与之正面对抗的举动,却让他们见到了些许希望,于是众人各是抬手,对他遥遥一礼,却是郑重无比地打了一个稽首。
若说这一礼以往只是出于单纯礼数,现在却是心悦诚服。
张衍此刻双袖负后,仰首遥望着那缺裂之处,似在思索什么。
众人不敢相扰,只是在一旁静静等候。
张衍方才与那造化之灵正身可谓正面碰撞了一回,那一刹那,他也是看到了许多以往不知道的东西。
这一次造化之灵突破劫力,或许不仅仅是其人自身的缘故,恐怕制约此僚的大德也欲借得其手告知他一些事。
他收回思绪,目光在诸人面上一扫而过,缓声言道:“那造化之灵正身不过是被锁住一时,其力已泄,以劫力之内的力量并无法将之拖住长久,不久之后,恐怕还是会落至诸有之中的,我辈需要有一个对策。”
闳都打一个稽首,道:“玄元道友,你说如何做,我等便如何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