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淡淡地摇了摇手,肃然开口道:“来人,赐新人美酒。”
一个老内侍捧着酒盘快步走来,余长宁端起一杯先递给长乐公主,自己又赶紧端上了另一杯。
李世民手拿酒爵站了起来,举杯遥遥示意道:“你们新婚在即,当此之时父皇有一句话相送:夫妻之道贵在互谅互助互勉,做到了这些,方能白头到老,举案齐眉。你俩切记切记!”
余长宁与长乐公主齐声作礼:“儿臣(微臣)谨记于心。”言罢,都喝完了杯中之酒。
李世民微微颔首,仰头饮干美酒后淡淡笑道:“时辰已是不早了,你们走吧。”
余长宁点头称是,却见旁边的长乐公主望着太宗已是泪光莹然,不由轻轻提醒道:“公主,再看也是平添伤感,我们还是找吧。来,我扶你。”说完已是不容分说地抓住了李丽质的小手。
从未被男子如此触碰的长乐公主芳心一颤,心头顿时升起了几分怒意,狠狠地看了余长宁一眼,却见他依旧是一副得了便宜卖乖的笑嘻嘻模样,更是气得不轻,然而此刻毕竟乃大庭广众之地,只得故作微笑道:“那就多谢驸马了。”说罢手指悄悄一拧,用力地掐在了余长宁的手背之上。
余长宁痛得俊脸微微抽搐了一下,笑着低声道:“打是亲骂是爱,在下多谢公主玉指一掐让我直达高潮。”
“哼,休要油嘴滑舌。”长乐公主也是冷冷低声一句,手下的力道却是更重了。
不过这一幕在旁边的人眼中看在,却是驸马与公主正在喁喁低语互诉衷肠,端的是羡煞旁人。
顺着台阶走到广场上,长乐公主登上一辆四面垂帘的八马高车,余长宁骑着白马依旧走在队列最前面。
刚刚走出宫门,早已等候于此的三百红甲缇骑合拢将他们裹入了整肃威武的骑阵当中,簇拥这支迎亲队伍向着尚商坊行了过去。
车队进入尚商坊坊门,里面早已是万人空巷了,人群密密麻麻地挤成了一片,男女老少争相目睹这场盛大的婚典,喧嚣的恭贺声竟是一浪高过一浪。
正在马车中端坐的长乐公主隔着纱帘望着四周,显然没意料到竟会如此热闹,目光竟是止不住的好奇。
她以前曾听说过几个姐姐的婚礼,铺排奢侈的也有,仪式宏大的也有,花样百出的也有,但从未听到有人说会有如此多的庶民争先前来观看,当真是大出意料之外。
然而长乐公主不知道是:尚商坊原本为长安商人集居之地,由于商人身份的低贱,根本没有多少达官贵族愿意与商人为伍为邻,如今没想到堂堂的长乐公主竟下嫁给了一个商人,而且还将公主府建在尚商坊,如何不令尚商坊的商人们即是兴奋又是感动,一时间人同此心心同此理,都想拥上前来看看这位公主究竟是何等模样。
迎亲队伍到得长乐公主府前缓缓停下,余长宁翻身下马走到结着红绫的马车前扶下长乐公主,人群顿时为美丽高贵的公主激动了,“公主万岁”的声浪此起彼伏。
府内到处张灯结彩披红挂绿,红艳艳的喜庆灯笼照得前院犹如白昼,当两位新人相袂进入公主府大厅时,宾客们祝福的声浪淹没了一切的声音。
婚礼由尚书左仆射、梁国公房玄龄亲自主持,朝廷文武百官前来观礼祝贺,其余人等全为余家远亲近邻或要好朋友。
当高冠锦衣的余长宁与红裙拖拽的长乐公主并肩而立准备拜堂时,整个气氛顿时达到了高潮。
一拜天地,两位新人转身对着门外天空大地叩拜,由于公主乃天子之女,所以只是微微一躬算是作礼。
二拜高堂,两位新人对着双方父母叩拜感谢养育之恩,由于太宗不可能亲自出席女儿的婚事,就由皇室宗亲李道宗代为受礼,而余长宁父母早亡只有姨娘建在,所以高堂上只端坐着两人。
但当余长宁对着李道宗伏地深深一个叩拜后,本当向罗凝行礼的长乐公主依旧是昂昂挺立根本没有行礼,不少宾客顿时奇怪地瞪大了双眼好奇观望,罗凝更是惊得脸色大变,显然不知公主为何如此不知礼数使她难堪。
房玄龄眼见出了状况,气氛有些尴尬,急忙拖长声调高声道:“礼成,夫妻对拜!”
眼下的环节本该是夫妻对拜行礼,不过长乐公主依旧是无动于衷,好似事情根本与她没有关系。
眼见公主如此轻慢罗凝,余长宁也是大感愤怒,根本不屑与她对拜,一时之间两人昂昂站立谁也未有举动,气氛顿时陷入了僵局。身为婚礼主持的房玄龄心明眼亮,知道此刻不宜过多等待,又是一声悠长宣呼:“送入洞房——”便是完结了婚礼的所有程序。两位新人在宾客们的簇拥下进入洞房,宾客们嬉笑吵闹了一会儿,又如潮水般的褪去,一时间偌大的房内只剩下了余长宁与长乐公主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