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李源超强的记忆,他很快想起了这是谁的声音,脚步加快,三两步走到了胡同里孙家门前,那里聚集了不少人,里面红枣穿着一件旧袄,正双手叉腰,瞪着眼跟对面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妇在对骂。
白白胖胖的孙建国往里拉都拉不动……
孙月香、孙月玲也在,却没站在弟弟一边,而是站在了弟媳妇一边,怒视对面的妇人。
孙达、赵叶红倒是没露面。
李源推开人群,走了进去,往孙建国大脑门上拍了下,道:“你在这扯什么玩意儿?”
孙建国被拍懵了,扭头一看,登时惊喜叫道:“源子哥!您回来了!”
红枣闻声回头一看,叉在腰上的双手一下放了下来,也不单脚踩地,施展战争践踏了,强笑道:“源子哥,你回来了,额……”
孙月香、孙月玲也激动叫人,李源笑眯眯的点了点头,问道:“怎么回事呀这是?”
孙建国不好意思道:“没……没啥。”
红枣气愤道:“咋个没啥了?她家把垃圾、煤灰都倒额婆婆家门口,尿盆都往这倒。不就仗着家里五个儿子都回城了吗,她还有脸问额家借房,不借就使坏,额就不信了,还么王法了!”
李源震惊的看向孙建国道:“真的?”
孙建国忙道:“源子哥,我可不是怕她家儿子,她家儿子不出头啊,我去找,他们就说他们也没办法,还掉眼泪呢……”
李源一巴掌盖脑门上,骂道:“他们掉眼泪你不会掉眼泪么?怎么养成一个废物了!”
红枣又开始维护丈夫了,道:“你莫打人,又不是建国的错。她家有亲戚在街道当官哩……”
李源闻言更气,“啪”又是脑门上一下,道:“我干脆踹死你得了!”
孙建国急的跳脚,道:“真不是我怂,她家老三是我小时候的发小儿,铁磁,下乡弄断了脚,成残废了,见到我就哭,我没法儿啊!”
李源道:“你给我滚犊子去吧,真心疼他把你房子让给他,你自己全家住马路上去。建国,你大了,我最后给你个面子,赶紧给我收拾利落。不然回头我让我们家十八过来,看看他认不认得你那残废发小。再扰我师父清静,我让他们残废一家你信么?你也滚回陕北去,红枣带孩子留四九城就够了。我真是看你就来气,怎么就摊上你这么个废物师弟!滚一边去。”
说罢抬脚往里面去了。
孙建国脸红的跟猴屁股一样,指着人群里站着的一个戴眼镜的男的,破口骂道:“孙贼儿,你不把你姑搀回去是吧?看在三儿的面上,我真是给你们家脸了!你那街道干事的工作能保得住,爷们儿以后跟你姓!真是给脸不要脸,艹你妈的!”
骂完转头就往外走,气的发抖。
嘿,人就是贱得慌,孙建国一团和气的时候,别人一会儿这了一会儿那了,口口声声没法子。
这会儿孙建国真急了眼撕破脸皮翻脸了,戴眼镜的中年男子可吓坏了,先冲那妇人吼道:“说了多少回了,注意邻里团结,您是听不明白还是怎么着?还当现在跟以前那样,能打富户分房子呢?赶紧把这些东西拾掇了,用水清洗的干干净净,不然以后您家和我一分钱关系都没有!您那五个儿也别叫我表哥了,我没那么多亲戚!”
吼完跑着去追孙建国道:“建国、建国,哎哟,都是我的不是,哥哥给您说对不起了!您放心,往后再有这样的事,您直接啐我脸上……”
……
二进院内,外面的纷纷扰扰听不大清。
李源苦口婆心道:“跟我去港岛吧,真想家我保证每年送您回来住一阵,我也回,回来陪陪我老娘。她要不是年纪太大了,怕在外面有个万一,我说什么都把父母接那边去。可您还年轻着啊,少说还能活四五十年呢。就当帮我个忙成不成?帮我去坐镇龙虎堂,带一带学生……”
赵叶红都忍不住笑了起来,道:“还四五十年,那不都成老妖精了?不去不去,我在这边清静着呢,你少啰嗦。”
李源闭目长叹,忽又想起什么,问道:“我师爷呢?他那身子骨少说还有十来年,这会儿去哪了?”
孙达笑道:“你师爷得了你一车金丝楠木好料子后,又跑回清河了,不知道去哪入山看风水,登穴寻名堂去了。源子,我们在四九城住了一辈子,现在又不像从前那样乱哄哄的吓人了,这个时候出去干吗?再说,你不是每年要回来么?”
李源道:“出去看看嘛,那里气候好些。这四九城,哪年冬春不刮沙尘暴?不养人呐。”
赵叶红不理这茬,问道:“这次全家都回来了?”
李源点头笑道:“全都回来了,等他们熟悉两天,全带过来给您磕头。”
赵叶红横他一眼道:“你少给我惹这些!”面色又和缓下来,道:“定好日子,家里准备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