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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是耶非耶蝶引寻踪(第1页)

羽羊神安静片刻,点了点头。

“你通过试验了。很好。”从怀里摸出本薄册扔给他。“被选入降界的人,或多或少都有可利用处,有的是不可告人的秘密,有的是想要什么。札记写的就是那些。

“我本欲将它交给最强的九渊使者,也就是破解青云绣卷、‘为龙皇统率九渊大军’之人,但你能说服众人与你一块,宰掉最强的应风色,此物助益有限,尽信书不如无书,莫要因此影响了你的判断。那是你最有价值之处。”说着径往屋外行去。

龙方飓色无法判断这是不是“对话结束”的意思,考虑到羽羊神未必能自由出入龙庭山,等他主动联系,不啻闭目待死,灵机一动,泼剌剌地翻动薄册,果然找到关键信息;一想羽羊神准备得如此充分,肯定不是为了临时起意的自己,赶紧追上去。

“我虽杀了你属意的统帅人选,这笔买卖不会让你吃亏的。”

羽羊神停步回头,听着却没什么火气。“我承认有些意外,但我属意的不只是应风色,你也一直在考虑的名单中,要不,就不会给你天火翼阳刀了。看来你还是没什么自信啊,这可不成,我已将买卖押在你身上,没有失败的选项。这样罢,我再拿出一项诚意来,你可得给我好好的干。”

从应风色的角度,即使二人去到院中,拉开了距离,仍无法看见他们腰部以上的动作,只能从地面墙上的投影推测一二。所幸羽羊神说了“札记”,应风色才知他给龙方的是本手札,听得龙方惊呼一声,好奇难抑,往外爬出些个,见檐柱上映出两条黑影,持刀的自是龙方飓色,另一人却是颅圆身长,似里头巾,手里拎了只绵羊头似的大家伙。

应风色微怔,登时魂飞天外。

(羽羊神他……脱下了头盔!)他几乎抑制不住爬出一探的冲动,羽羊神却没给他机会,手中的羊头剪影眨眼又回到肩颈上,声音仍经竹簧,并非是原本的人声。“知我身份者,你是这世上第五人。自信点,别给我丢人哪。”

“您……您是……”龙方飓色嗓音嘶薄,微微发颤,却非惊恐,而是惊讶。这点应风色尚能分辨。

“还认得我么?”羽羊神笑道。

“认……认得。”响起急促的翻页声。“那这位……岂不是您的……”

“不必多虑。”羽羊神俐落地打断他。“对买卖有益,你便活剐了他,我也没别的话。若烹羹汤,可留一碗给我,尝尝滋味。”

龙方沉默半晌,不知是平复心绪,抑或思索什么,再开口时已恢复宁定。“先生这样说,我就放心了。其他使者还未苏醒么?抑或连这点,亦由先生控制?”

羽羊神笑道:“你想先下手为强,杀掉那言满霜,怕是要失望了。我方才自主屋处来,沿路只见庄丁刀客尸横遍野,没半个女使者。”

龙方飓色默不作声,随即一阵打草拨树似的异响,片刻才见龙方从廊下另一头走回,不知弄什么玄虚。羽羊神语带笑意:“是不是?你那凉透的露橙师妹也不见啦。”应风色心头一悚。

江露橙是在隔邻褪了裤衩,露出嫩股,诱得他狠狠针砭,应风色怕耽搁正事,狠下心将光屁股的少女撵出房,谁知竟遭龙方毒手。从时间上推算,怕两人偷欢的当儿,龙方便在附近窥看;待江露橙落单,才现身杀人,就近藏尸。

羽羊神听着毫不意外,甚至有些幸灾乐祸,就算非他藏了人去,也知是谁带走了人,只是无意透露。龙方是个人精,不会想不到这一层,果然再开口时明显审慎许多。

“言满霜武功高强,储之沁剑法不恶,无乘庵那厢若铁了心要为应风色报仇,我没把握不杀人。”言下之意,羽羊神要保姑娘周全,须附带停战的保证。要不现实里双方杀成一团,没法专心做买卖。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羽羊神哈哈大笑。“谁碍着咱们的买卖,你将障碍清扫一空便是;如若不然,便是我清扫你了。我只是告诉你,这些姑娘们已不在这儿,你当然可以再搜得仔细些,找到的话要杀要肏我管不着。买卖办好,是我唯一支持你的理由。

“现下是没有降界啦,反过来说,你也可将现实当作是巨大的降界,就是召羊令‘建立现世据地’之意;这种降界还有个好处,就是永不结束。希望咱们下次碰头,是在龙庭山上了,别让我失望。”沙沙沙的脚步声逐渐远去,相较于一直以来的浮夸表演癖,这般退场简直平淡到半点也不羽羊神。

地影曳长,应风色依稀见得绿芒回映,一闪即逝,与先前冰无叶所持“巨召羊瓶”原型相若,心想:“连心珠术法解开,其他人也该醒了。”打算趁龙方离开,悄悄钻出床底。

岂料龙方飓色并未远离,脚步声始终在庭院中徘徊。

蓦地室外强光一闪,伴随着“咻”的一声破空锐响,应是施放烟花一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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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回”到身躯后,动念即知的异能迅速消失,应风色想不起道具目录里有无类似的道具,不免生忧:“看来他无意离开,却是召众人前来此地会合。”

火号放完,院中龙方身影拔起,接着房顶“喀!”一声轻响,想也知是谁人落脚。应风色心中冷笑:“做贼心虚,也怕旁人算计你么?”

片刻树丛里沙沙乱摇,一人小心翼翼窜上廊间,靴尖在门缝间停留了好一阵,约莫是窥见屋里的尸首,顿失冷静,急忙推门而入,低声道:“怎……怎被移到了此间?是……龙方么?”喉音沙哑,听着虽然年轻,却透着兽一般的狞恶。

应风色听出是谁,却莫名觉得不像,说不上哪儿不对劲,就是隐约觉得不对,似乎自己长时间以来,一直弄错了什么。

来人“铿!”拄物跪地,把手伸向尸体,映入应风色眼帘的赫然是半痴剑的铲尖,料想主屋中此人最快苏醒,循火号而来,随手顺走神兵,不禁切齿:“所有人里,居然是他最贪。”忽听龙方从檐外翻落,怡然道:“不想何小弟醒得最早,我倒是小瞧你了。”

来人正是何潮色。他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似跳起来,差点撞着桌凳,抄起剑铲,才想起此物绝不该在自己手上,放也不是、藏也不是,讷讷道:“龙方……龙方师兄,你……你怎么在这儿?”

半痴剑在众人昏迷前,本被龙方负于背后,是冰无叶嫌剑铲与翼阳刀累赘,拎他来时随手弃置,少年可没胆子从他身上搜宝。龙方明知如此,却巧妙利用了这个说不清道不明的态势,乘势压他一头。

“这些个没营养的瞎客套,咱们就省起来罢。”青年朗笑:“你做了几个月的何潮色,是不是觉得其实也不算怎么爽。那些原本欢喜你哥哥的人,怎地轮到你扮起哥哥,渐渐都不同你来往了?山脚下几个与你哥眉来眼去的姑娘,突然怕起你来,你本来不想害她们的,是也不是?”

应风色忽明白了他的意思,差点失声叫出,急急掩口,星眸瞬转,越想越觉丝丝入扣,难怪方才觉得不对劲。这个何师弟既是他又不像是他,原来降界中被刀鬼所杀的,是哥哥何潮色,何汐色不知何故说“被害的是弟弟”,以此法顶替了哥哥的身份!

他二人是孪生,相貌、身材全无不同,但何潮色活泼外向、能言善道,胆子又大,不但在山上人缘甚佳,与山下的姑娘们交游也是无往不利,如鱼得水,快活自在。

何汐色不同乃兄,性个阴沉内向,全仗兄长照拂,才免遭同侪排挤。

这么一想,他会想窃取兄长身份,以“何潮色”的名字形象活下去,似也不难想像。但“你本来也不想害她们的”是什么意思?莫非——何潮色……不,该说是何汐色霍然抬头,瞬间浑身绷紧如钢片,是随时都能出手的状态,身姿却无明显的改变,无论修为或战斗上的反应,与过去直若两人。看样子,他在主屋与岑华色相斗时,居然是藏了手的,连运古色都无这般惊人的成长幅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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