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怎么这样?”秦宜宁认真的道:“我从来不会觉得父亲会为了家族利益而牺牲我。只是这件事事突然,当时父亲不在府中,我若是等您回来,怕的是届时皇后和皇上的旨意已经下来了。到时我岂不是只能引颈就戮?”
“何况,父亲的身份,要做什么事都有几百双眼睛盯着呢,您若是参与进来,最是容易打草惊蛇。不像我一个女子,许多人对我心存轻视,皇后可能也觉得我就算知道什么也无计可施,是以才不会有人防备。”
秦槐远认真望着秦宜宁的双眼。
见她语气真诚,眼神澄澈,根本不是敷衍,这才点点头,道:“你不多想便好。实话与你,其实若是在事先不知情的情况下忽然得到圣旨,我也只能让你逃走。若我先得了消息,怕也是与你同样的办法。”
“我是父亲的女儿,自然想法子也是与父亲一路的嘛。”秦宜宁轻快的笑起来。
秦槐远见秦宜宁似乎根本没将皇后要将她吃了的事放在心上,还是一如既往的稳重,丝毫不见惊慌之色,心里对她的喜爱和怜惜便更多了。
“你的法子很好。我昨晚得知消息之后,便一直注意留意宫中的情况,虽然得不到确切的消息,但是今日皇上并未上朝,并非因皇后身子不适,而是因为皇后了脾气,皇上要留下哄她。联系到这两日的情况,皇后为何脾气,也显而易见了。不论皇上要想什么法子来要你的性命,如今你的安全是暂且可保了。”
秦槐远停下脚步,折了一根细细的柳枝拿在手中把玩。
秦宜宁也学着秦槐远的样子摘了一片柳叶,抵在唇畔当哨子吹。
叶片震颤的声响惊的鸟雀扑棱棱乱飞,逗的秦宜宁禁不住笑起来。
秦槐远见她毫无阴霾的样子,心情也放松了许多,紧蹙的眉头也舒展开一些。
父女二人沉默了片刻,秦宜宁才丢了那片叶子,道:“此事父亲也不必太放在心上,您自个儿问心无愧便是了,只是如今看清了皇上,往后也要多为自己打算一二。他若是个明君,若是肯励精图治,就算无能,那也值得咱们为臣子的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可他是个昏君。”
秦宜宁抬头直视着秦槐远的眼睛,道:“句大不敬的话,父亲跟在这样的昏君身畔,是埋没了父亲。这样的人,不值得父亲洒满腔热血,父亲还是不要过于失望,也不必自苦,认清了现实后,只管好好想想未来吧。”
秦槐远怎么会不失望?
他在朝为官多年,不有功劳,可一直兢兢业业、忠心耿耿。皇帝却几次三番迫害他的家人,根本不曾考虑过他的感受,先是灭了他的岳家,又是将他妻子弄上法场,不顾他的意愿将个女子硬塞给他做妾,现在竟然还要将他唯一的血脉抓去吃肉!
他这一生子嗣艰难,只有这么一个独生女儿,皇上竟不考虑他的好处,竟如此恶毒!
秦槐远昨夜辗转难眠,先是庆幸自己女儿聪慧,应对得当及时,随后便是深深的自苦和叹息,即便有那么一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压在头顶,对皇帝的昏庸,他也是绝望了。他甚至会觉得,或许早日换一位皇上,大燕的国运或许还能好一些,百姓也不至于被盘剥的饿殍遍野、受尽苦楚。
只是秦槐远想不到,她的女儿,在差一点被人抓去吃掉之后,不但不埋怨他这个做父亲的无能,还反过来安慰他。
那种被理解,被包容的感觉,是秦槐远在自己母亲那里都没有得到的。
秦槐远的眼眶有些热,便抬高脖颈负手看向远处。
半晌,秦槐远才道:“你三堂姐还有一个月就要成婚了,你也还有两个月就要及笄,也到了要议亲的时候。昨日太子殿下来找过我。我不想委屈了你,想问问你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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