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霜给衡玉递了张刚拧干的帕子,走去把紧闭的窗户打开些许,娓娓出声:“其实殿下与沈公子相识的那天,也是我与殿下的初识。”
“这些年陪伴在殿下身边,对殿下你们的事情,月霜不敢说全部知晓,却也知道一些细节。整件事里,殿下已经竭尽全力,问心无愧。沈公子也是知道的,他难过伤心,可是肯定没有怪过殿下,没有怪过三皇子,他更多的,怕是在自责。”
作为曾经名动天下的红袖招花魁,月霜的眼光可是说是极高的,看人看得很准。
衡玉听着她说话,笑了下:“不必出声宽慰我。”
示意月霜来给她束发,“喝完药感觉身体好受多了,换身衣服,我们到处逛逛吧。”
衡玉的头发只是简单地用一根簪子挽起来,她穿着便于行动的衣物,握着折扇,领着月霜、秋分和冬至三人出了门。
才出府门,就见沈洛穿着黑色劲装抱剑倚墙,嘴里叼着根不知道从哪拔来的狗尾巴草。
他这么孤零零站着,也让人觉得欢喜热闹,好像这一天时间里的崩溃都只是浮梦一场。
瞧见了衡玉,沈洛嘴里的狗尾巴草上下晃动了好几下,站直了身子,长剑一抛换了只手拿,自觉上前揽住衡玉的肩膀:“就知道你肯定闲不住要出门逛逛,你看,我在门口才候了不到一刻钟,可不就把你给候到了吗。”
衡玉斜睨他一眼,看着他明显是刚剧烈运动过后才冒出来的额头薄汗。
很显然,这是一听到她招呼人出门的消息就百米冲刺跑到门口摆姿势,装作‘其实我已经等你很久了’的样子玩偶遇。
她用折扇拍了拍他的胸口,幽幽一叹,决定还是给这位大少爷留些面子,免得他直接恼羞成怒了。
旁边同样看出来端倪的月霜和冬至低下头,强压住了笑意。
衡玉说:“正好,你熟悉樊城,带我们几个去吃好吃的。”
“樊城好吃的肯定没有京城的多,不过这里的人情味足,我带你们去几家我常去的小摊子吃。”
沈洛昂首阔步往前走,骄傲道,“你都不知道,我在樊城多出名,上到八十岁老妇下到八岁女童都认识我。”
还在忍笑的月霜和冬至受不了了,直接笑出声来,一旁的秋分挠挠头,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但看着他们那傻了的样子,居然笑得比月霜和冬至还厉害。
沈洛往前的脚步生生刹住。
他回过头,狠狠瞪了这几人一眼。
有没有搞错。
他沈大公子好歹也是帝都三大纨绔之一,不说这令小娘子眼馋动心的容貌(虽然他已经黑得差不多成了炭),就说这满身的气度,怎么不能风靡全樊城了?
这些人真是离谱!刁钻!
最可怕的是真真没有眼光,不懂欣赏!
衡玉展开折扇,用折扇挡住半张脸,压下自己的满脸笑意。
“好了好了,我们走吧。”
赶在沈洛扭头看她前,衡玉轻咳两声,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没什么威慑力地训斥起月霜他们来。
衡玉和沈洛这一路都非常默契。
两个人没有再聊那些会让彼此不愉快的话题,只是挑着樊城的风土人情在低声讨论。
沈洛先前的话其实没有夸大,樊城百姓真的都认识他,一路过来都有衣着普通的百姓和他打招呼,时不时用没有恶意的眼神好奇打量衡玉。
偶尔还有人笑着问沈洛是不是朋友过来了。
沈洛也乐呵呵说是,是他这辈子最好的朋友。
“这位公子可真俊,一看就是从帝都来的,我们樊城的水土养不出公子这样水灵的人。”
听到这些纯朴的夸奖,衡玉笑着收下:“樊城也是人杰地灵,怎么养不出来。”
几人一路闲聊着,不紧不慢,偶尔走累了,就在旁边的小摊子坐下,花个几文钱买一碗消暑的绿豆汤,坐在店家提供的小板凳上,边喝着边看路上的行人,直到天色暗下来才走回府里。
只要不打仗,樊城的日子无波无澜,带着平和的生活气息。